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埃塞亚的项链 作者:屈时代 文案 幼年版的软萌白兰和伪萝莉 我们的目标就是—— 甜蜜的恋爱过程→虐狗.日常 童话式结局 内容标签:家教 搜索关键字:主角:埃塞亚,白兰 ┃ 配角:家教的人都是布景板 ┃ 其它:所有敢阻拦女主恋爱的混蛋都给我去死啊 ================== ☆、初见   从那个破烂邋遢的商店中买回一袋干面包,顶着里面的老板浑浊不善的眼神,我在晨光熹微中走回我现在的住处,一个同样破烂的房子。   跨过随处丢弃的废画纸,以及倾斜倒地的颜料,来到稍微干净的厨房。坐上唯一的高脚凳上,一点一点地咬下刚买来的干面包。至于果酱什么的,我就没有余钱去买了。反正真正起饱腹作用的是面包中的淀粉和糖类,其他的东西也不怎么需要。   客厅中传来女人的模糊不清的咒骂声和呼噜声,易拉罐在粗糙的地面上空荡地滚动。空气中氤氲着腐烂的气息,像是隔夜的泔水。   那个女人又喝醉了。   我咽下最后一块面包,沉默地走到沙发前。   黑色的长卷发胡乱地压在头下,脸上弥漫着扩散开来的酡红,让她原本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露出了整个肩膀,带着刺鼻的香水味和酒气。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薄薄的嘴唇中不时冒出一声梦话,都是些骂人的脏话。   转过身看向一旁,地面上有一摊粘稠的呕吐物。沉默地拿来拖把将其清理干净,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的画纸和颜料。   记得我第一次把杂乱的东西全给收拾归纳好的时候,那个女人回到家之后就像疯狗一样地尖叫。然后抓住我的头发,狠狠地拖到地面上,不由分说地劈头盖脸地打着。   “小贱*!谁让你碰我的东西!!你个**——”   之后我就知道了所有的画笔画纸之类的东西,都是不能整理的。只有她才能碰,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丢弃。所以,客厅以及房间内到处都是她的画纸,灰尘和污垢堆积在地板上,越来越像贫民窟中的脏乱景象。   其实,这里和贫民窟也没有多大区别了。   为了不打扰她的创作灵感,这是她的原话,我只好睡在厨房里。那是我唯一能够控制的地方,也是她绝对不会进入的地方,因为太市侩庸俗了。这也是她的原话。   清理干净地上的呕吐物之后,我打开窗户,将室内污浊的气味散出去。女人依旧昏睡着,渐渐安静下来了。   给女人盖上一个毛毯,慢慢退出客厅。我关上大门,向着附近的居民区走了过去。   除了领取政府的救济金,我一般通过捡些垃圾来获取现金。其他的打工之类的事情,都由于我的年龄太小而被拒绝了,只能偷偷地在一些不上台的店面中做些临时工,不过领到的金额基本上都会被大幅度地削减。   那些老板知道我不会去政府部门告他们,因为我还需要这份工作的酬劳,所以克扣得就有些狠。我只好去同时做好几份兼职,这样叠加在一起就能填报肚子了。   如果没有什么童工之类的法律该有多好。   至于那个女人,每天都在画画或者喝酒,一张画都卖不出去。不过卖她自己倒有着很好的市场,挣的钱就比我多了。   抱歉,其实我不应该一直用女人代指她的。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她是我这具身体上的亲生母亲。所以,我应该喊她妈妈的,但是她一听到这个名称就会发疯,摔东西,大哭大闹。为了不刺激到她以及我的安全,我一般会跳过这个名称的。   我用了‘这具身体上的’作为定语,你们应该猜到了我其实是穿越的。虽说穿越之后一睁眼就看到那个疯女人有些不适应,但之后我已经完全融入了这种生活,并活得很好。   在我看镜子中的自己的时候,发现原身似乎营养不良,没有办法估算出年龄。问那个女人是不可能的,只能作罢。关于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同样的黑色卷发,亚洲人和欧洲人掺杂在一起的眉眼轮廓,和那个女人如出一辙。如此相像的容貌,不需要去怀疑。   当我这么和周围的人说时,他们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感谢起原身了。基本的用语我都会,身世简单,所以不用假装失忆之类的。这里是地处欧洲南部地中海北岸的意大利,气候温和,阳光充足。   不用担心会被冻死还是很不错的。   好了,要是一直这么说下去,这篇文就会变成意大利贫民生活实录了。所以作者为了阻止我继续絮叨,安排了一个光鲜亮丽衣裳整齐的小正太出现在我面前。   他穿着讲究的衣服,白皙肉乎乎的手臂和我干瘪的身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正一脸无措地站在原地,一看就是和家人走散的富家小公子。   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就是男主了。   虽然很想吐槽灰姑娘和王子之间的故事已经烂大街了,但作者表示她就是喜欢这种戏码,我也有些无可奈何。   直接朝他走过去,清了清喉咙,我开口询问道:“你身上有钱吗?”   小正太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呆呆地点了点头。   “你迷路了吧。这样,我带你出去,你把身上的钱给我。”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加上这次的钱应该能够让我足以买上一把小刀了。   他还是一副木讷的样子,支吾着没有说话。我等得有些不耐烦,准备直接把他带到他家门口,这样他身上的钱就归我了。   “你家住在哪里?”   “罗德街113号。”   这一次倒是很快就答上来了,可能是家人和他强调的吧。   我眯起眼睛,快速地在脑中过了一下地图。他说的地方不算很远,这个交易很划算。   “你跟在我后面走吧。说好了,到那之后你就把钱给我。”我威胁性地挥挥拳头,“不然我绝对会揍你的。”   拳头的威力很大,他异常乖巧地点点头,反应速度比之前快多了。我很满意,就领着他七转八转地走出了这个狭窄的巷子。   一路上安静无语。我不时地瞥过眼去看他有没有跟丢了。幸运的是他没有一般富家少爷的脾气,没有发出任何抱怨。不过可能由于平时很少长时间运动,没过一会儿就累得脸红红的,真是没用。   内心嫌弃了一下,我在一个拐角处停住,转过身来,冲他伸出手。   “那边就是你的家了,现在把钱给我。”   小正太慌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些纸币放在我手上,我正想离开的时候又从另一个口袋中拿出钱来。他带的钱还真是多啊。不会有人拒绝金钱的,所以我慢悠悠地等着他掏完所有的口袋,所有的现金都放在我手上。   将纸币整理好藏到衣服里,我准备抬脚离开,小正太却是一副快哭的样子拦住我。   警惕地捂住衣服内层的口袋,我恶狠狠地说到:“这些都是我的,你想挨揍吗?”   “……不是的。”他吓了一跳,随后唯唯诺诺地开口,从手上取下一个手表,向我递过来,“还有这个。”   手表什么的,如果拿出去卖会被怀疑是偷的,我不需要。   “又不是现金,我不要。”摇摇头,我注意到那个房子已经有人出来了,所以飞快地跑走了。要是被他家大人知道,说不定会拿回钱的。   今天的收获还是不错的。 ☆、起名   自从我给那个贵族小公子带过一次路后,那个蠢蠢的小正太就时不时出现在我面前了。每次都是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然后乖乖地上交所有的现金,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如果我有一个像他这样败家的弟弟,一定会把他关在房间内不让出来的。   我沉默地接过现金,面无表情地在前面走。   这种认路的小游戏,他应该玩一段时间就会感到无聊吧。   “那……那个,你……”   微微侧过脸看向他,他注意我的目光之后立刻偏过头去,缄口不言了,露出来的耳尖却是红红的。   要不是为了他的现金,我真的很想扭头就走。   见我没理他,过了一段时间,他重新怯懦地开口:“你,你叫什么啊?”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好吧,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因为那个女人一直用‘喂’或侮辱性的称谓来称呼我,所以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被我瞪了一眼,他吓得立刻闭上嘴,眼睛转向其他的地方。   早知道瞪眼这么有用的话,我一开始就应该用这一招的。   安静了没过多久,软软弱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叫白兰·杰索,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   脚下猛然一顿,我定定地站在原地。如果你知道了你最近一直敲诈的人后来会变成巅峰级的反派boss,你会怎么做呢。   “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请原谅我还想活着,为什么给我安排这种男主啊,我只想要一个忠(qi)实(da)敦(huo)厚(hao)的肌肉男。   果断扔下这个叫白兰的正太,我转身走向附近的楼房。如果今天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接到疲惫的家庭主妇发布的小任务。   敲门问了几家,结果都被赶出来了。那就去看看小餐馆里还缺不缺洗碗打杂之类的,再在一路上捡些矿泉水瓶和易拉罐等垃圾。   很好,就按照规划好的办。   等我搜索完一个街区的所有垃圾桶,并顺利换得现金之后,发现那个白面包子一直跟在我后面,委委屈屈地看着我。   姐姐可不会因为一个眼神就放弃自己的生命的。   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我暗暗地给自己鼓掌。一个捡垃圾的小女孩,一看就是倒胃口的设定啊。像他那种养尊处优的人,绝对会失去兴趣的。   用余光观察了一下,他果然走了。啊咧咧,我还真是机智呢。   说起来,我也真的很想知道我自己的名字啊。   不过指望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不可能的了,给自己取名什么的听上去就很麻烦,那就算了吧。   将一大盘粗制的意大利面放在她手边的桌上,再回到我的厨房。她一头栽入所谓的艺术的大海时,就会顾不上吃饭之类的。为了避免她饿死后还要清理尸体,所以我每天就会定点给她投食喂养。   仔细想想,人生还真是辛苦啊。   在地上铺开一个垫子,我蜷缩在上面休息。那个女人见不得屋内有任何和床有关的用品,幸好我偷偷藏起了这个垫子,不然就只能直接躺在地上了。   嗯,再次为我的机智点赞。   “呵呵哈哈哈——桀桀——”怪异的笑声在客厅中回荡,我表示习惯之后,看什么鬼片都不会感到害怕了。   “嘭——”   铁质大门猛烈地撞击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笑声也随之飘远。她应该又出去喝酒了,多亏了有人愿意请她喝酒,不然这笔酒费会成为不小的负担呢。   果然不论在什么地方,美人总是受到优待的一方。   侧卧在垫子上,从我这个角度正好看到窗外的明月。今天晚上的月亮似乎是满月的状态,清冷的月光洒满了这个狭窄的厨房。   太亮了。   我打了一个哈欠,这么亮让我怎么睡啊,偏偏厨房又没有窗帘。我翻个身,背对着外面的月亮,这样就好多了。   然而第二天我出去的时候,很不爽地发现那个背后灵又出现了!   当初你对我爱理不理,现在我让你高攀不起。   脑中突然蹦出这句话,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怎么想,都觉得这句话就是最符合现实的写照。中二病患者都是极其的小心眼,说不定以后会真的因为这件小事来找我麻烦呢。   “你想干什么?”   缓步走到他面前,我眯起眼睛看着他。据说这样看人最具有压迫感了,正好试验一下。   然后白乎乎的小肉团就被我吓得打起嗝来了。   ……现在的白花花果然还是战五渣啊。   一个反派boss被贫民知道了自己的黑历史,求那位贫民的存活几率为多少。   想想都觉得悲哀啊。   “……你要喝水吗?”   涨红了脸的白团一手压住胸口,艰难地点点头。   “我没带水。”   摊开双手,我示意自己身上没有带任何盛水的容器。   那个白团似乎打嗝得更严重了。   我默默地伸出手,白团很有默契地迅速在我手上放上一叠现钞。这种熟稔自然的行为,他是形成了条件反射了吗。一想到我摇着铃铛给他喂食,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卷土重来。   面色不显地吐槽着,我走到附近一家便利店里去,给他买了一瓶水。这么弱鸡的存在,以后真的能变成那个吊炸天的中二病吗。   等折腾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觉得白团的血槽都空了。   一脸沮丧地蹲在那里当蘑菇,还是个和我一起移动版的蘑菇。   所以说,小孩子什么的最麻烦了。   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上前戳了戳他看上去手感就很好的脸颊。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的名字……”   哈?我疑惑不解地看着这个快要变成粉红团的人。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他猛地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神盯着我。   看来他现在就想知道我的名字,以便以后方便干掉我,逃不掉的陷阱呐。   真是个心机boy。   “我不知道我的名字。”   这下轮到他露出迷惑和不相信的神情了。   我表示我真的没说谎,只不过是一个称呼,干嘛要这么较真,真麻烦。   “不如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粉红团震惊地向后退了一步,连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提出了一个过分的要求了。   名字什么的,有那么重要吗。   无聊地看了一会儿粉红团扭捏着,正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   “埃塞亚。”   嗯,这就是我的名字了么。   “埃塞亚。”   听上去还挺顺口的啊。   “埃塞亚。”   我都听见了就别再重复了!   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却惊讶地发现他彻底变成了酒心红团了。   他果然是我见过画风最奇妙的反派啊。 ☆、甜点   高大的喷泉处于铺着青石板的广场的中央,落下来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木制长椅分布在广场的边角,衣饰时髦的夫人和儿童们正慷慨大方地给一群灰扑扑的鸽子喂食,用的是从商店里买来的面包屑。   艰难地移开视线,吞了吞口水。再看下去的话,我觉得我可能下一秒就直接上前抓住那些一看就很肥美的肉乎乎的鸽子,甚至还会抢走它们的口粮。   那一群天天只知道求欢觅食还随地大小便的蠢鸟们有什么好的,除了会飞就没有点亮任何技能点。我表示真心不明白有闲钱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它们,大概是钱多了没处花吧。   比如说眼前的这位。   白团十分殷勤地递给我一个盒子,里面全是制作精美的小甜点。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胁迫他做这种事,我每次都只是要现金的好不好!   “吃吧,这是苏珊阿姨做的,很好吃。”白团一边笑呵呵说着,一边捧着盒子送到我面前。   说实话,他笑的样子很……傻。   我伸手挡下快要戳到我鼻子上的盒子,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白团见我推开他,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萎缩下去了,低着头,抱着盒子不说话。   ……其实我只是想让他退后一点,好方便我吃这些甜点的。这可不是干面包,而是甜点啊甜点!你们知道它们代表了多少卡路里吗!这下我又可以熬过一段时间了,这么棒的东西我怎么会拒绝呢!   懒得再解释,我直接从他怀中抽出盒子,一个接一个地吃着这些高热量的小可爱。那么今天就可以省下食物方面的开销了,剩下来的钱虽然不多,但我相信积少成多,终有一天我能够每天都吃上饭的。   生活果然充满希望呐。   白团小心翼翼地凑到我身边坐下,全神贯注地侧过头看着我吃完所有的甜点,才呐呐地开口:“你喜欢吃吗,以后我每天的甜点都给你好不好?”   惬意地舔着沾有甜霜的手指,我靠在长椅上,“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面上不显,我在内心狂吼,千万别提一些过分的要求,快点说你是出于一片善心!   很显然,白团没听到我的心声。他揪着衣角扭捏了一会儿,用微不可闻的声音继续说道:“那你可不可以陪着我玩,我不想总是一个人。”   话说这种寂寞如雪求温暖的富家小公子的设定真是烂大街了,我再次鄙视了作者的智商。但是作者说她就是萌这一点,所以哪怕被人骂狗血也不会放弃的。   好吧,我就暂且把自己定位为他的保姆了。   故作深沉地思考了一会儿,不出我的意料地看到白团的脸越来越白。心中好笑,大概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成功地逗他,最后才随意地点了点头。   白团纯真的眼睛欣喜地睁大,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面了。这么纯粹的开心,真是让我有种莫名的心虚感啊。   略带尴尬地别过目光,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埃塞亚,刚才的甜点好吃吗?”白团已经满血复活,兴致勃勃地问起我来了。   “嗯。”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如果每天都有那些东西吃的话,倒也不错。   在微凉的轻风中,黏腻的手指突然被温暖地包裹,柔软地舔舐。我浑身一震,怔怔地看着白团俯下身来,神情好奇地模仿我之前的动作,含住了我的手指。   他是在模仿吧,绝对是在模仿吧!   仔仔细细地舔完我的手指后,白团惊喜地抬起头,“真的很好吃呢。”   为什么我对着他那明明很纯洁干净的眸子,脑中却想到一些色/气满满的画面呢。心中默默检讨自己,他只是一个孩子啊。   艰难地挪开目光,稳了稳心神,我若无其事地说到:“你要是想吃的话,提前说一声就可以了,我不会抢你的。”   “没关系,我看着埃塞亚吃就可以了。”   白团扬着大大的笑容,干脆地摇了摇头。   心中默泪,求别这样,我仅存不多的良心快要跳出来指责自己了。   “埃塞亚,我们一起去玩吧。”   握住白团向我伸出的手,比起其他的工作,现在的任务简直就是轻松愉快的天堂啊。   白团立刻笑得不见眼,拉着我在广场上飞快地奔跑起来,远远地将周围的人抛在身后。我深刻地怀疑起他平时的人缘了,要不然怎么会如此随便就拉着一个人跑呢。   当然,这种话我是不会当他面说的。   这个时代小孩子的玩具一般都比较乏味,但足以应付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小鬼。不过对于我来说,就是真的觉得很无聊了。   和白团坐在他家的地毯上玩了一会儿简单的玩具,我努力抑制住自己打哈欠的冲动。请允许我向幼师们表达最真挚的尊敬,我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熬过这段时间的。   “埃塞亚觉得这个怎么样?”白团神采飞扬地举起一个恐龙,呃,也许是怪兽的模型,满满的都是自豪感。   “啊,不错。”   不忍心打消他的积极性,我敷衍地回了一句。然而我实在看不出来这个有什么好玩,看来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理智的大人,突然觉得有点悲哀呢。   白团没有察觉到,又低下头兴致盎然地跟我说起所有玩具的来历。   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小孩子的话,一定会嫉妒死的。   这个白团还真是一个爱炫耀的小公子。   辛辛苦苦地消磨完一下午的时光,在白团恋恋不舍的注视下,我默默掰开死死抓住我衣服的手,不禁感叹到终于可以回去了。   那些说什么和小孩子待在一起感觉自己也年轻的话绝对是在瞎扯,才一下午我就觉得自己仿佛又老了,还不止一点点。   心力憔悴地回到我居住的房内,意外地发现今天那个女人似乎格外地安静。   迟疑地进入客厅,一眼就看见她靠在沙发上捂住胃,正在痛苦地挣扎。   哈,活该,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现在胃病犯了吧。   先卑鄙地幸灾乐祸了一下,我跑到柜橱前,然后悲伤地发现胃药已经吃完了。那么我只能去药店买来,又要花钱了。   命运果然坎坷,就在我以为能攒下钱的时候给我来一个大出血。   将温水和药放在她手边的桌子,要是我再待久一点说不定她又要发脾气了。那样的话,我就免不了重新打扫房间的事情了。   今天吃了很多的甜点,我觉得自己肚子饱饱的,所以很容易就睡着了。   真是幸福呐。 ☆、煲汤   跑到意大利的唐人街买东西什么的,还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啊。终于可以肆意随心地说中文,而不是暗自纠结刚才说的话语调对不对。   尤其是身边的白团一脸懵逼的样子看着我和其他人用中文对话,这种隐隐约约的优越和自豪感不要太明显哦。   “埃塞亚,你的母亲是中国人吗?”怎么也插不上话的白团只好拉拉我的衣角,随便找了一个话题。   回想了一下有时候听到从那个女人口中爆出的极为熟稔的国骂,我很确定她有华人的血统。至于是和哪个国家的血统混合生下我,那我就不知道了,就算去问她的话也得不到什么结果吧。   “应该是混血。”我拿起一个山药,仔细的掂量了一下,“拥有华人的血统,其他的事情你就别问我了,我也不知道。”   白团腼腆地笑笑,“埃塞亚的母亲一定很漂亮,因为埃塞亚也很漂亮。”   我的手一抖,一想到我以后可能会长成那个女人的样子,照镜子的时候就有心理阴影啊。简直太惊悚了。   “埃塞亚买这些食材是要自己做吗?”白团看了一眼我手上的袋子,惊讶地感叹到,“好厉害!那我可以吃吗?”   意大利的食物一般都很油腻,不适合胃痛的病人食用。幸好我现在手中有一些钱,可以买一些清淡的食材来滋养那个女人的胃,而且还很便宜。   快点跪下来感谢我吧,愚蠢的女人。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可以。”   过了一会儿,我发觉身边的人似乎再也没有说话了。不大对劲啊,他不是话最多了吗。偏过头看向这个白团,好吧,不知道为什么又转化成粉红团了。   小孩子变脸变得真心快啊。   沿着悠长而曲折的道路走回我居住的房内,满客厅的画纸再次成功地震慑到白团。用几乎是瞻仰性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眼中带着莫名的激动。   “原来埃塞亚的母亲是画家啊。”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种感叹式的语气说话,那个女人卖出的画的数量几乎为零。除了光顾她的客人,我就没有见过有其他人来找过她。   不过看着白团兴奋的神情,估计在他眼里,连我都沾染上所谓的艺术气息了。   我没有再说话,而是专心于手上的工作。其实炖汤什么的,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就是把食材扔下去然后煮开就行了。之所以做出认真的神情,就是觉得这是一次装逼的好机会。   你们这些外国人都给我拜倒在伟大的中华料理下吧。   在温火的煎熬下,厨房里很快就飘出诱人的香气。白团眼巴巴地看着我,如果有尾巴的话一定在欢快地摇着。禁不住他的眼神,我就给他盛了一碗。   熬汤之类的,只要多加点水就可以了。   看,这就是从勤俭持家的中华优良传统中流传下来的经验。   等到锅中的汤的温度下降到和室温一样的时候,那个女人还没有回来。昨天她刚犯胃痛,难道受不了,直接去医院看病了。   踌躇了一会儿,我带上全部的现金,准备出去找她。要是因为她没有钱而被医院赶出来,未免也太可怜了。   白团紧紧跟在我身边,让我顿时有一种带着拖油瓶的感觉。如果被那个女人看见的话,说不定又要发什么神经了。   于是乎,我试图和白团商量了一下。   “白团,啊不,我是说白兰,你还不回家吗?”   白团的眼睛立刻起了一层雾气,委委屈屈地看向我,“你嫌弃我烦。”   嗯,我的确有点嫌你了,不过看到白团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还是决定不要说出来比较好。再说,现在已经不早了,你不回家真的没关系吗,我可不想被人以拐卖儿童罪起诉。而且你一个男孩子整天露出这种小媳妇的样子是把自己培养成小受,难道以后口号就是烧死所有的异性恋么。   然而白团表示回家的时间没有限制,所以我可以不用担心。说完还骄傲地向我眨了眨眼睛,而我只想要一个特效救心丸。   有些头痛地扶额,我无可奈何地说到,“好吧,你跟紧点。”   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要是他有什么闪失就算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啊。白团明显没有感受到我的焦虑,而是高兴地牢牢地拉住我的手。   盯着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我更后悔了。   “怎么了,埃塞亚?”白团睁着纯真的眸子,疑惑不解地歪着头问到。   移开目光,我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找了几家小诊所,我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略感奇怪地往回走,在看到一个景象时硬生生地停住跨出去的脚步。   街上游荡着悠闲的行人,三五成群。恣意纵情,放声大笑。昏暗的酒馆里传来男男女女互相调笑的声音,在混合着啤酒气味和潮湿水汽的空中悠悠散开。   一个身姿优美的女人一手扶住电线杆,弯下腰呕吐着掺杂酒水和劣质食物的东西。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拉起她那宛如绸缎的黑发,避免沾染上呕吐物。口中虽说着关心的话语,眼中却是淡淡的不耐烦。   这个女人,就这么想死吗。   “埃塞亚。”白团奇怪地拉拉我的手,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那对男女。   连自己的身体都……   白团沉默了一下,开口问道,“你在生气吗?”   “没有,没有必要。”冷漠地扫视了他们一眼,我再次踏出步伐,向着回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既然她自己一点都不爱惜,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之前我竟然会担心这种人,真是可笑。   她根本就不需要!   白团被我拽着快速地跑了起来,担忧地看着我,“你的脸色很不好。”   “我的脸色就TM从来没有好过!”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我直接冲着身边的人大吼道。   四处一片寂静。   而在看到白团惊诧难过的神情的时候,脱离了理智的大脑才稍微清醒过来。回过神后便是无尽的懊悔和自责,我松开了拉住他的手。   真是太差劲了,我怎么可以迁怒起一个无关的人。   “……对不起。”   为什么生活会像掉到泥潭中一样,一直掉下去。   温热的身体上前拥抱住我,轻柔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没关系。”   “无论埃塞亚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埃塞亚开心的时候可以和我说,生气的时候也可以向我发火。”   “只是不要不理我,不要假装看不见我。不然我会很害怕的……”   心中叹了一口气,我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到这么糟糕的程度。伸手抱住身前的人,我平稳了一下呼吸,“我不会的。”   “发誓?”   “发誓。”   “永远?”   “永远。”   “太好了——”   白团开心地站在原地跳了跳,猝不及防地亲了一下我的脸颊,然后变成粉红团后逃一般的跑走了。   每个反派长大之前都是个小孩子啊。 ☆、书房   白团家的书房果然比我想象中还要……壮观。   手指流恋般的划过一排书脊,我有多久没有阅读了,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好吧,自从穿越到这里,我就再也没有捧过书了。   虽然我很想效仿其它的穿越文中女主,借鉴(抄袭)一下现代的歌谣文学之类的。但作者说如果我真的那么做的话,估计这篇原本就惨淡的文就没人看了,所以我也相当于变相地自杀。不过为了补偿我无法使用的金手指,作者大发慈悲地让我无师自通这里的文字。   为了活下去,我艰难地决定放弃这个念头。   “你喜欢书吗?”白团的眼中含着隐隐的自夸和骄傲,“这些都可以给你看。”   “谢谢。”这句话大概是我说的最真心的了,白团则眉眼弯弯地坐在一旁看着我翻书。   蓬松柔滑的白发不时蹭到我的脸颊,很痒。我有些不适地向后退去一点,白团就直接趴在我的腿上,贴心地替我又翻过一页。   “你想看这本书吗,我可以让你先看。”不动声色地开口,和白团这么亲密接触我的心中还是有一定压力的,求不要再给我立死亡flag了。   “埃塞亚不愿意和我一起看吗?”白团转过头,又露出我熟悉的可怜的神情。   “不是。”内心挣扎了一下,默念几遍他现在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我伸手绕过白团,对着手中的书专下心来。   慢悠悠的午后时光就这样过去,我合上书本,目光放远。白团从我大腿上爬了起来,快速地抬起头。柔软的触感碰撞在我的下巴上,没等我回过神来就离开了。   看着已经出卖了白团的通红的耳尖,我决定暂时放过这个事情。   事实证明,有钱人家孩子的零花钱足以养活一个下等贫民。我越发觉得自己像是,啊不,就是被白团包养了。也许是他抱着养小猫小狗的心态,觉得很有趣吧。毕竟,连我的名字都是他起的,和宠物有什么区别。   当他的兴趣消减的时候,我必须要重新考虑生存下去的方法了。   我再次感受到自身的无力。   会有谁不计较我的身份和年龄,放心大胆地将工作交给我。在他们眼中,贫民窟中出生的不是妓/女,赌棍,就是吸/毒的。   仿佛世界上所有的肮脏污秽都集中在这里,让人厌恶。因为就连居住在这里的人,也互相恶毒地咒骂着对方。   离开了白团的家,我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河岸上。突然有一群半大的孩子冒了出来,挡住了我的去路。   “果然是那个骚/货的女儿啊,小婊*”为首的脸上长着雀斑的男孩满脸不屑,“这么快就勾搭上一个有钱人了。”   围在他身边的其他男孩都哈哈大笑起来了,用毫无掩饰地充满恶意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就像中世纪的群众审判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罪人。   大家都是贫民,这样口出恶言是想获得所谓的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感觉和莫名的优越感吗。   脸无表情地盯住他们,我缓缓弹出小刀,就是上次买的那把。   “或许你们想亲身见识一下我的速度有多快。”   对面的那群男孩面面相觑,然后飞快地跑掉了。我也松了一口气,之前说的话都是吓唬他们。如果要我真的对着他们来一刀的话,我估计我绝对会手抖得不像样子的。   拖着疲惫到极点的身体,我回到了家中。   又是空无一人。   这几天那个女人不知道待在哪里的酒馆混荡,一直没有回家。正好省得帮她做饭,那么大的人应该不会饿死吧。   令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怎么说呢,我也想说其实她是攀上一个富有垂死的老头子然后抛弃了我去享受荣华富贵了,而不是孤零零地躺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失去了所有的生命特征。   一个人怎么会流出那么多的血,满地都是暗红色,夺去了我的全部心神。周围红蓝交换的警灯给她投影下绚丽的颜色,如同聚光灯下的演出的演员。   对,她还没死,她没死!   我要去她的身边,躺在地上那么久,她一定很冷了。   “……小鬼,别妨碍我们办案。”   高大肥胖的身影挡住我的路,让我都看不见她了。我想从旁边绕过去,可是又被拦住了。无论我绕多远,他们总是能够拦住我。为什么要拦住我,没看见她冷得嘴唇都发白了吗,我只要上前拥抱住她就可以……   身体突然被死死地抱住,我始终无法上前一步。   “埃塞亚,你听我说,冷静一点……”   我要去她那里,我一定要去她那里……   “埃塞亚!”   只要我能够拥抱她……   “埃塞亚——”   眼前的景象渐渐被黑色吞噬,没有鲜血,没有人群,只有无边无际的黑色,令人安心的黑色。宛如回到了最初的母体,什么都不用想,乖乖地睡着就行了。   我蜷缩起身体,安静地陷入黑暗之中。   等我醒来的时候,亚热带地中海独有的清风温柔地吹起窗帘,洁白的纱帘飘起又落下,如同翩跹而至的蝴蝶。   这里不是那个家,也没有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   我从松软的床上坐起来,正想下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和白团的手握在一起,我起身的动作也同样吵醒了他。   略带歉意地看向他睡意朦胧的眼睛,我柔声说到:“抱歉啊,你继续睡吧。”   试图从他那里抽出自己的手的动作没有成功,反而被握得更紧了。白团也直起身体,焦急而又悲伤地望着我,不肯松手,好像我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无言地叹了一口气,我只好顺势在床沿处坐下,盯着窗外的明月发呆。   现在,我又是孤身一人了,没有任何亲人。本来以为穿越之后会和那个女人一直待在一起,不用像以前那样住在孤儿院里。没有钱的话我会去挣,上不上学也没有关系,我能够养活自己,不用她操心。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作者的恶意,怎么会那么轻易就给我一个亲人呢。   “埃塞亚,不要离开我。”   温热的身体抱住了我的后背,而我的心却是空空荡荡的。随口应和了一声,而我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格外的冷,堆积了一层寒霜似的。   我又能去哪里呢,哪里都一样。 ☆、睡觉   一张张收好散落在客厅中的画纸,清理干净客厅中的污垢。那个女人死了,我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整理房间了。   一整天都是这么忙碌地过去,仿佛这样就没有时间思考其他的问题了。   直到夜幕降临,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才发觉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了。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有人来杀他,甚至连她的确切身份信息都不知道。   我找不到她的身份证,所以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长长吐出一口气,反正前世也是这样过来的,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呢。   正当我决心放下这些烦心的事情,好好谋划一下以后的生活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敲响了。我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杀死那个女人的凶手找上门了。   “埃塞亚——”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时,我才发现我貌似忘记了一件事情。   无奈地打开门,一眼便看见了异常委屈的白团站在门外望着我,弄得好像是我始乱终弃了一般。心虚地别过眼,我轻咳一声,“进来吧。”   “你今天没有来找我!”   一进门,白团就开始了对我的控诉。我则有些哑口无言和头痛,丧假什么的和小孩子说不通,我该如何向他解释呢。   “抱歉。”   解释的话听上去就像是狡辩,我索性直接道歉了。   白团抑郁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闷闷不乐地回了一句:“我原谅你了。”   我不免有些好笑,他走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果然是个小孩子啊。抬起脚走进厨房,对身后的人随意地问到:“你要喝什么?呃,好吧,我这里只有水。”   白团也跟着我的身后进了厨房,“什么都可以。”   估计是对我这里不报任何期望,所以才这样随便吧。   我随手给他倒了一杯水,看着空旷的屋子又发起呆了。太安静了,太整齐了。和之前的环境很不一样,再也没有那个女人古怪的笑声和尖锐的脏话了。   “埃塞亚?”   听到白团的声音,我很快回过神来,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喝完这杯水你就回家吧,明天我会准时去你那里的。”   白团没有动静,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立即被他那个可怜巴巴的眼神震撼到了。内心深处涌现深深的无力感,难道还要我对天发誓吗。   “现在已经很晚了……”白团哀怨地看着我,声音的音量逐渐降低,没有说完后面的话。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来啊,明明知道现在不早了,真是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言好语地劝说道:“那等一下我送你回去,你家里的人知道你没回去的话会很担心的。”   白团低下头,声音听上去有些低落,“我的父母不和我住在一起,就算我不回去也没有关系。”   为什么突然转化成八点档狗血豪门小少爷的剧情了,难道希望一个刚刚丧母的小女孩和一个不受重视的富家子互相舔舐伤口,然后一起迈向美好的新生活吗。   “照顾你的人会担心的。”   白团明显不开心了,默默地蹲在小角落里,瘪着嘴不说话。   看样子,他是打定主意不想回去了。我是不是该庆幸我去旧货市场买了一张床,不然今天只能让他睡沙发,而我要去睡厨房了。   “暂且在我这里住一晚吧,但你明天必须回去。”   我又一次做出让步,加重语气强调了一下后面的话,白团已经满面笑容地迎上来了。很好,他就是故意这么晚才来的。   每一人都有一段想要翘家的时间,我理解。   妥协般的让开位置,我半跪坐在茶几前,仔细地归纳起那个女人所画的画。都说画家一死,他的画就值钱了,所以这些东西要好好保管啊。   拿起一张画纸,上面画着睡莲,有一种安静的氛围。也许,那个女人真的画的很不错呢,可能因为我而被拖累了。   “埃塞亚喜欢画画吗,我可以让教你哦。”白团伸手托住下巴,语气十分天真。   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真是小看他了,“你也会画画吗?”   白团的脸上泛上微微的粉红色,依旧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我可以学,很简单的,一下子就可以学会的。”   我默然无语,如果让绘画大家听到你的话,一定会举着调色板追杀你好几条街的。   伸手打了一个哈欠,我将还没有整理好的画纸堆在地上,带着白团摇摇晃晃地走在床边,直接趴在上面。   寂静的夜,连汽车的声音也远远地抛开,听不见了。   躺在我身边的白团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做着看似极小极轻的动作,一点点向我靠了过来。最后凑到我耳边问到:“埃塞亚,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   随口答了一句,我真心不想和一个小孩子再聊天了。   白团恼怒地鼓起脸颊,直直地瞪着我。从我这个角度看,很像一条金鱼呐。   我忍不住笑了,一时兴起地揉了揉他的脸,柔声说到:“睡吧。”   得了,他又变成粉红团了。   然而事实证明,和小孩子一起睡绝对是磨难。   白团绝对把我当做他的玩偶了,手脚齐上地紧紧地缠住我,让我有一种被章鱼缠住的感觉。无奈地扳开他的手,不一会儿又缠上来了。   到后面的时候,我已经没有精力了,就随便他了。   只是如果你想抱着我睡觉的话,能不能先把手从我的衣服拿出来。还有,别乱摸啊! ☆、喜欢   习惯性的递给柜台后面的老板一些钱,然后拎着一袋选好了的绘画工具走回家了。   我绝对是脑袋抽了,一定是抽了才会买这些东西回来。   看着摆着茶几上的画笔和颜料之类的,我沮丧地捂住脸。那个女人都不在了,我为什么还要浪费钱买这些东西啊。   算了,就先放在这里吧。   随手将东西堆在上面,我默默起身前往白团那里,今天不可以再迟到了。   已经向政府申请了孤儿的补助金要求,现在就等他们拨款下来了。我不可能一直都是像这样依靠白团,还要去上学来获得文凭,然后毕业之后找到一份工作,足以养活自己。   鉴于我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所以就不用再从一开始学起。可以先打一些散工,存下一些积蓄之后,再去申请大学。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坐在白团的家中,抬起头看向满满整个书橱的书,从种类上来看,它们的主人倒真是一个兴趣广泛的人。不过白团不是说过他的父母不和他一起住吗,所以这些书都只是充充场面的么。   “埃塞亚,这是什么?”   白团好奇地拿起从我的领口处显露出来的金属质地的细链,顺着链子一路向下摸索开来。   心中微窘,一把从衣服里拉出这个项链。我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戴在我的脖子上,平时的时候藏在衣服下面。   白团的兴趣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高了,血红色的吊坠静静躺在他白皙的手心中,越发衬得更加神秘了。透明的材质中似乎流转着暗红色的液体,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就是一个普通的玻璃体,不值钱。”我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然后看着白团慢慢把玩这个看起来就十分诡异的吊坠。   如果值钱的话,我早就把它卖了。默默地心中补充,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这个很有可能是那个女人之前给我的东西了,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值钱的玩意。   “埃塞亚喜欢这个吗?”   白团轻轻捏住吊坠转动,切割的棱角处闪过一道光。   “就那样吧,又不是真的。”   无所谓地说着,一个玻璃制品还不足以值得倾注我的所有情感。   听到我的答案,白团突然笑得无比开心。然后兴冲冲地跑进一个房间,走之前还特意交代我不能跟过来。   我感到莫名其妙,还真是不明白小孩子的想法,他在高兴什么啊。   过了一会儿,白团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向我走过来。脸上虽然努力表现出不在意的神情,但含着隐隐的骄傲和自得。   打开盒子的时候,我不禁有些头痛。里面盛放着一个流光溢彩的项链,镶嵌着的是真真正正的红宝石。难道他要这个送给我吗,我绝对会被警察抓起来的,罪名就是诱骗他人财产。   “那埃塞亚喜欢这个吗?”   如果我有配套的身份,我当然会喜欢的。   “还好吧。”   艰难地别过目光,再看下去我怕我抑制不住要抢走它。   白团很明显地不满于这个回答,随手关上盒子扔到一旁,眼神异常专注地凝视着我。   “你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我也不知道。想要金钱,想要食物,是因为我要活下去。那么我是喜欢活着的感觉么,明明不可能一直都是快乐的时候,又能有多大的期待呢。   好了,就此打住吧。我深吸一口气,微笑着问了白团相同的一个问题。   “那你喜欢什么呢?”   不同于我的纠结不定,白团很快就给出答案。   “我喜欢埃塞亚!”   身体忍不住僵住,当面听到这种话的心情还真是微妙呐。忽略掉心中涌现的奇怪的感觉,他现在还是一个孩子,喜欢什么的就是像看到一个好看的玩偶的感觉吧。   “你喜欢我吗?”白团认真地望着我,再接再厉地问到,大有听不到满意的答案就不罢休的势头。   单论他给我的好处来看,我倒是没有那么反感这个未来的反派boss。   “喜欢。”   说出这句话后,我忍不住想要捂脸。这么直白地表达喜恶,对于一个前世中相对内向的人还是有点羞耻的,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孩子。   “这是你亲口说的,你一定要记住。”   白团依旧不依不饶地要求,我胡乱地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恐怕还是他会忘记吧。   小孩子的忘性不是最大的吗。   得到了我的保证,白团最终放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其他的事情。   总感觉自己的节操碎了一地,随风而逝了。这一定是我的错觉,不一小心说出什么重要的承诺什么的,应该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吧。   心神有些恍惚的我很快就被白团发现了异常,他不满地拉了拉我的头发,鼓起脸颊。   “埃塞亚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摇摇头,拿起一个玩具,“我们来玩这个吧。”   白团狐疑地盯了我一会儿,然后就开开心心地玩起来了。   看,我早就说了小孩子的兴趣变化得很快的。   内心莫名松了一口气,不能小看小孩子的威力啊。他们的破坏力和战斗力绝对超乎你的想象,让你防不胜防。   不过这种幼师的工作,我还要做到多久啊。有时候想起来,虽然很轻松,但有些乏味。自己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现在的情况才是最好的啊。   每个人都不可能一下子就能长大的。   看了一眼玩得正欢的白团,我倒是有点羡慕起他那毫无顾虑的生活了。享受着真真正正的童年时光,不像我这般尴尬。 ☆、舞会   迎着微薄的晨光,我聚精会神地描绘起笔下的世界。也许是那个女人把她的天赋传给了我,然后我就拿起笔顺其自然地画下去,连同她的想法。   流泻般的线条,缤纷的色彩,引诱着人们沉迷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这里有最美好的幻想,也有最丑陋的投射。作为一个不入流的画者,我大半部分都是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就画什么,反正也不指望这个能养活我自己。   “埃塞亚——”   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嗓音微微有些暗哑,随着潮湿的微风在空气中缓缓震荡开来。   我朝楼下看去,来人抬起头扬起了大大的笑容,蓬松的白发浸染上了阳光的颜色。现在已经不能叫他白团了,他早已脱离了婴儿肥的状态,隐隐显现出深邃的轮廓。   不知为何,我心中有些莫名的可惜。   收回视线,我继续在画布上涂抹。白兰对于我家的格局很熟悉,不用我说他也会自己上来。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略显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埃塞亚每次看到我都好冷淡~”委委屈屈的抱怨随着他的步伐靠近,毛茸茸的脑袋趁机蹭了蹭我的脖颈处。   几乎就没有一天是见不到对方的,有什么冷不冷淡的区别。   抬起手推开那个白毛,我面无表情地说到:“那你希望我给你来一个热烈欢迎加拥抱吗?”   白兰露出了讨好卖乖的笑容,“既然埃塞亚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拒绝的。”   还真是得寸进尺啊。   瞥了他一眼,我转过头来,将注意力放回手上的画作。我坐在窗台上,从海面上吹来的清风温柔地滑过画纸和脸庞,带走了所有的烦琐杂事。   我一向喜欢坐在这里画画,而白兰在我画画的时候,就盘腿坐在地毯上,支手微笑着看着我。每当我目光转向他时,感觉就像有一只大型金毛犬坐在身边陪我,啊,说错了,应该是白毛。   这种感觉似乎也不赖。   想到这里,我不禁弯起嘴角,连下笔都放轻了力度。   完成一幅画所需的时间长短不一,很显然我就没有那种一挥而就的能力。放下画笔,我盯着画布,脑中琢磨着构图色彩之类的事情。   在一旁沉寂良久的白兰不甘寂寞地起身,伸手抱着我哼哼唧唧起来了。   “怎么了?”   有些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不得不说他的头发还是很柔软的,就像一团棉花糖。说起棉花糖,我隐隐觉得牙疼。白兰这家伙,完全就是把棉花糖当做主食和甜点了,呼吸之中都带着棉花糖那甜腻的味道。   “我的埃塞亚这么漂亮,肯定有很多人喜欢。”   什么啊,别告诉他吃醋了。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除了埃塞亚以外就没有人喜欢我了……”白兰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我,手上的力度加重,“我只有埃塞亚一个人了。”   喂喂,别装了。明明有不少女孩子暗送秋波,你哪一次不是拒绝啊。眼中划过一丝了然,这些应该都是铺垫,他要说的话还在后面。   果不其然,他下一句就提出了真实目的。   “埃塞亚愿意和我一起去晚上的舞会吗?”   我表示你想邀请我做你的女伴大可以直接开口,何必非要绕几圈再提到。真是越长大越不好玩了,我记得他小时候还是很直率的啊。   “可以。”   其实我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每次都是这样,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白兰十分开心地亲吻了一下我的手背,就像中世纪的见面礼一般。   舞会么,我倒没有那么期待。无非就是一群人跳舞,交谈,以及美食。按照生活在这里的人的说法,人生是离不开爱情的。所以那种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的场合,真叫我有点望而却步。   夜幕降临,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随着白兰一起去了舞会的场地。   少年们之间的海边舞会一般不会那么严肃,全场都是欢乐活泼的气氛。明亮的彩带,闪闪发光的小灯泡如同一颗颗星星,每个人都露出由衷的愉快的神情。   白兰言笑晏晏地挽住我的腰,不容拒绝地带着我进入了舞池。好吧,用言笑晏晏来形容白兰有点奇怪,但是我只能想到这个词语了。   鲜花,人群,灯光。所有的景象都在眼前迅速地旋转着,我伸手环住白兰的脖子,他的模样倒映在我的瞳孔中。心情也随着身体起伏,颠簸在海面上。   “埃塞亚……”似轻叹似倾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白兰垂下眼睑,柔软的发丝滑落到我的脸颊上,“我好喜欢你。”   一直到现在,我不知道听到白兰说过多少遍这样的话,像强迫症般的,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心底涌现出莫名的怅然,口中弥漫着淡淡的苦涩的味道。   “我也是。”   白兰的眼睛微笑起来,仿佛盛放了成千上百的璀璨的星光。   唇与唇之间的接触。先是简单的碰及,再是轻轻地摩挲,好像怕惊扰了林间的精灵一样。浅笑声从唇瓣处溢出,沿着胸腔震荡。白兰伸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压迫式的吻了下来。像动物般的细细地吮吸啃噬,急于宣告自己的主权。   我不由自主地揪紧他的衣服,刚刚张开嘴就感觉滑溜溜凉凉的舌头伸了进来,温柔地缠住了我的。彼此的呼吸变得炽热而富有暗示性,周围的空气也有些潮湿黏腻了。   过了好久,白兰才放开对我索取,亲昵地耳鬓厮磨起来了。带笑的声音混合着海边的轻风,低低沉沉模糊不清。   “埃塞亚,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流泪吗?”   白兰温柔地吻着我的眼角,耐心地抚慰着我的心情。   微凉的感觉立即被舔去,我眨了眨眼睛,看向浩瀚的星辰。   “今晚的夜色很美。”   白兰抱着我发出隐隐的笑声,就算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感受到他那份愉悦。   “对我来说,你比星空还要美。”   头脑半昏半沉着,我伸手攀住白兰。我想我一定是刚才喝太多酒了,连心中都像被洒了一杯葡萄酒,掺杂着要命的甜腻,所有的触感变得沉醉起来了。   就这样吧。 ☆、打牌   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我坐在地毯上,无言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白兰从背后抱住我,极为惬意地埋首在我的颈项处。   “没什么。”我摇摇头,又低下头开始阅读起手中的书籍。这是从图书馆里借来的,没有被保管得很好,扉页都有些脱落了。   “埃塞亚……”   “嗯。”我偏过头,对着背后的白兰问到,“你觉得无聊了吗?”   白兰没有回答,直接伸手钳制住我的下巴,准确地吻住我的嘴唇。   又来了,我半无奈半纵容地放松自己,顺从地迎合白兰的吻。自从那次以后,白兰对这件事情的兴趣有增无减。   结束了一段长长的接吻,我微微喘着气,抬眼望向白兰。   “一点都不无聊~”   白兰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满都是笑意。   我不禁感到有些羞耻,挡住了白兰又凑过来的脸。白兰被拒后显得十分委屈,极具意味性地轻轻地拉扯起我的衣袖。   “不如我们来玩游戏吧。”被白兰看得头皮发麻,我连忙找了一个话题带过。一时顺口,便用上了小时候应付白团的办法。   白兰一怔,随即笑得妖孽横生起来了。   “埃塞亚原来喜欢这种方式啊~”   看他笑成那样,我就知道他绝对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上了。果断推开白兰,我起身从橱柜里拿出一副扑克牌。总不可能和他再去玩玩具模型之类的,打打扑克牌,消磨一下时间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清了我手中的扑克牌,白兰的兴致就不如之前那么高了,默默地在地上画圈圈。   “你不喜欢打扑克牌吗?”我迟疑地问到。   如果他不喜欢的话,那只能再想其他的事情来应付过去了。   “我知道有一个更好玩的游戏,埃塞亚要不要和我一起玩?”   白兰满血复活地跑到我的身边,陶醉般的蹭蹭。   “不要。”隐隐约约觉得不能答应他,结果肯定不是很好的,我立刻拒绝。   白兰再次清空了血槽,失落地回到角落里画圈圈。   “所以我们不玩扑克牌了?”   试探性地询问,白兰默默转过身,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玩吧。”   如果他说不玩的话,那我就真的不知道该玩什么了。暗自松了一口气,我微笑着坐在他的对面,开始洗牌。   “你想玩什么牌呢?”   “二十一点吧。”白兰比划了一下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不满地提出抗议,“埃塞亚离我好远,我都不能抱着埃塞亚了。”   我有些无语。拜托,我们可是在打牌诶。离那么近的话会看到对方的牌的,那还玩什么啊。没有再理会白兰,我准备发牌。   白兰哼唧了一会儿,才别扭地接过牌。   正当我想要掀开牌的时候,就被他按住了手。疑惑不解地望向他,难道他又不想玩了么。   “光是玩牌太无趣了,我们先假设各自拥有50份额的筹码,再开局。”   类似于赌桌的模式么,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白兰露出满足的神情,然后就乖乖地坐在对面开始玩起二十一点了。   二十一点的玩法很简单,主要应该是靠运气。据说爱笑的女孩运气一般不会太差,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多笑笑呢。咳咳,开玩笑而已。   第一次发牌,我手上的是J和9,加在一起就是20。没有再要牌,将压下的筹码加倍,白兰也跟下。最后展示各自的牌数,白兰加在一起是18点,所以我赢了。   输了第一场,白兰只是微微笑着,没有在意。果然我的运气就不足以支撑接下来的牌局了,虽说有赢有输,但总体上来看还是输的多。   眼看自己的筹码变少,我难免有些苦恼,冒险般的再次加大了筹码。   “埃塞亚这次的手笔好大,手上有好牌吗。”   白兰笑眯眯地说到,没有任何紧张的迹象。倒是我心虚了,其实我手上的牌很烂,现在纯属碰运气。一个A,一个8,一个6,加在一起是15,我只能希望下一张牌数能小于6。   拿过一张牌,我慢慢掀开。竟然是8!我懊悔无比,看来这一把我输定了。   “看来这一次并不是埃塞亚想要的,如果埃塞亚想悔牌,我也可以答应哦~”   白兰单手撑着下巴,诱惑般的开口。   我不禁失笑,“你确定你答应?你准备帮你的对手作弊么。”   “只要埃塞亚主动亲我一下就可以~”白兰也笑起来了,看起来愉悦极了。   亲他一下之后不知道他又有什么要求,还是算了吧。我摇摇头,白兰也没有不开心,继续开始接下来的牌局。   事实显而易见,输了一大把筹码,我手头上剩下来的筹码也被他赢过去了。   最后彻底输光的我放下手中的牌,看来白兰的运气比我还要好啊。白兰将扑克牌扔到一边,双手撑在我身体的两侧,发丝些许垂落下来。   “埃塞亚还欠我一百个吻呢~”   一百个吻?我什么时候做出了这种承诺。连忙伸手挡住他的胸膛,我不解地问到:“你在说什么啊?”   “就是刚才的时候,埃塞亚不是把所有筹码都输光了吗,所以我现在要收回筹码了。”   白兰眉眼弯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脸。   ……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筹码呐,感觉白兰似乎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你之前根本就没有说明好不好。再说这样的话,无论谁赢,结果都是一样的啊。”   我提出反对的意见,试图从他怀里逃出来。   “当然不一样啦~”   话音刚落,白兰就收紧了手臂,深深地吻了下来。未尽的话语尽数被淹没在唇瓣之中,连挣扎都变得无力了。白兰那长长的睫毛扫在我的脸上,颤栗的感觉突然传遍全身。   “这是我还给埃塞亚的情况,那么埃塞亚现在也可以还给我一个。”   白兰缓缓让开一段距离,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喑哑和蛊惑。我微微张开嘴,看着连接我们的银丝随着距离的拉开而断裂。恍惚地伸手去碰触白兰的脸庞,我有没有和他说过,他的轮廓很适合当模特。   白兰的目光越发热切,但还是压抑般的坐在那里,像是在等待什么。   头脑依旧昏沉沉的,窗外的雨势加大,从缝隙里吹来的雨丝夹杂着白兰身上甜腻的味道,意外地融洽。我边这般想着,边上前,仰起了头。   怎么说呢,他棉花糖吃太多了,每一次都能尝到他口中的甜味。 ☆、夜晚   意大利的街头游荡着散漫的闲人,在夕阳的余晖下独自徘徊。像是一个人安静地追忆往事,又像是毫无目的地孤独流浪。   我踏上铺在地面的青石板,慢慢沿着道路向前走。经过了多年的雨水冲刷和来往的人们踩踏,青石板凸起的部分被打磨得十分光滑,而低洼处仍是粗糙的起伏。   一天的燥热没有随着太阳的下沉而消散,反而紧密地包裹起这座城市,温柔地填满了所有的空缺。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直到那里才停下,闭上眼睛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这些年来,我走了很多遍这条路,却依旧毫无发现。   那个女人是在这个时间被杀害的,柔弱无力,任人宰割。平时不是那样的,她应该是出去混荡的,然后在酒馆中喝得大醉才会回来的。   也许就是酒精麻痹了她的神经,连别人站到她后面都不知道。极为干净利索地用锋利的刀片割断了她的脖动脉,鲜血喷洒,生命流逝。   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如同一只被屠宰放血的鸡。   一个落魄画家,会和什么人结下仇怨。我当时询问了每一个和她有交集的人,结果却一无所获。她结怨的对象太多,小市民的纠葛在她身上更像是一团乱麻。我费尽心力一一查找,每个人都排除了嫌疑。   后来我想会不会是某个人激情杀人,有一则必有二。可笑的是,除了我认识的那个女人,就再也没有受害者了。事实上,就算有,人们也会很快地忘掉。我无法得知是否有被同样手法杀害的人,失踪的人同时在人们的记忆中失踪了。   被割开喉咙的那一瞬间,鲜血立即喷射开来。   我捂住脖子,拼命地压制住动脉。   鲜血从手指中流淌下来,根本压不住。   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我的手也松开了。   血越流越多,在匍匐的身下汇聚成一片,皮肤失去光泽。   就这样死去。   沉默地待了一会儿,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慢走回去。身上只是汗唧唧的,并不是粘稠的血液。   头昏脑涨地走进浴室,花洒中的热水一遍又一遍地洒下。   举起手,看着水流顺着掌心向下流去。缓慢地握紧,如果……   浴室弥漫着蒸腾的热气,我待了很久才出来,脸上也染上绯红色了。   “埃塞亚。”白兰嘴角含笑地坐在床上,朝我招了招手。   脚步有些沉重,我默不作声地来到他面前。白兰按下我,让我也坐在床上。手指轻柔地撩起我那湿漉漉的头发,若有若无地擦过我的后脖颈。   “我来帮埃塞亚擦头发吧。”   白兰兴致颇高地开口,随手取来一块毛巾,不轻不重地擦拭起我的头发。   我依旧感觉有些头痛,脑中混沌一片。顺着白兰的意思,当一个木偶娃娃。   安静的氛围,顶灯投射下来的光影也变得暧昧起来了。不知过了多久,白兰已经坐在我的面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温柔地吻了上来。   潮湿的毛巾掉落在地上,扬起细小的灰尘。我半垂下眼睑,仿佛看见它们在灯光下飞扬。自己的嘴唇被两片湿湿软软的东西给覆上了,耐心地舔舐起唇瓣的轮廓,轻柔地啃噬。   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气,紧接着便被更为火热的物件填了上来。漫长的缠绵,彼此的交换。心中突然溢出悲伤,我主动靠近了温暖的来源,贪婪地索取着。   白兰越发热切地回应我,牢牢地握住我的腰,将我抱起坐在他的身上。亲密的接触让我心悸,掌心之下便是他的肌肤。   本来就不严和的浴袍领口大大敞开,磨蹭着对方的衣料。周遭的空气急剧升温,灼热的欲/望抵住了我的小腹。我有些羞赧地想往后退,却被白兰紧紧箍住了身体,越发紧密的拥抱在一起。   直到白兰放开我,我才有喘气的机会。白兰凝望着我,他的眼中压抑着无限的深意,沙哑地开口:“埃塞亚,帮帮我。”   我困惑地点了点头,白兰的事情我自然会帮忙,就是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白兰笑了一下,似乎很开心的样子,用温柔而喑哑的声音继续说到:“看着我,埃塞亚。”   我更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触及到某个挺立的东西时吓了一跳。   白兰柔声安抚着我,“别害怕,摸摸它。”   摸摸么,我迟疑地伸出手,手指抚上顶端。白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露出沉醉的神情,指导着我的动作。握住那个物体,按照白兰的指示上下套/弄,直到手酸才松开。   白兰的声音愈发蛊惑,“埃塞亚,亲亲它吧。”   亲、亲亲?我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心中别扭极了,没有听白兰的话。   “你看,它很可爱的,亲亲它吧。”白兰坚持不懈地劝说我,握住我的手腕。   妥协地俯下身,我抿了抿唇,轻轻地吻了一下。白兰压制住我的手腕,灼热的吐息喷在我的后颈。踌躇了一会儿,我开始张口吞/吐起来。白兰的意思,我已经大概明白了。白兰身体一颤,愈发欢愉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等到黏腻的浊液释放出来,白兰立刻反身压住我。亲吻我的颈项,一点一点地向下游移。手掌沿着我的手臂向上滑动,十指相扣。偏暗昏沉的光线,破碎成闪烁而又迷人的弧度。   “埃塞亚……”   羞耻的抽/插声,连同白兰在我耳边的轻声呢喃,紧密而又细致地编织在一起,让我迷惑起这一切的真实和虚假了。直至感到一股热流冲入体内,他的动作才停下。   即便是如此,他依旧抱着我,让我靠在他的肩上,相拥着入眠。   侧卧在床上,我看向窗外的夜空。黯淡的孤星游离在天际,愈发渺茫。疲惫地闭上眼睛,上亿光年外传来的星光,现在可能已经燃烧殆尽了吧。   夜晚很快就过去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白兰。微薄的晨光透过纯白的纱帘,他的面容涂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芒,微笑着亲吻我的眼睛。耳鬓厮磨地温存了一段时间,消耗掉一上午的时光。   在厨房里处理食材时,我不禁有些恍惚。   在白兰小的时候,我是他的玩伴。现在的话,应该算是他的床伴。这么想来,似乎也不足为奇。我切开新鲜的西红柿,汁液也随之流了出来。   在我的记忆中,画家一般都是穷困潦倒的,身边的风流韵事却是怎么说都说不完的。情妇的身份其实是一种不错的噱头,后世也十分津津乐道这一点。   不过我是不可能选择这条道路,我需要生活下去。而不是像那个女人一样,每天都醉生梦死。这大概就是我和她的区别,尽管我长得和她越来越像了。   将食物端上餐桌,白兰则眉眼弯弯地开动起来。   目光扫过挂在墙上的油画,我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起勺子。那是我临摹那个女人的画作,当时被画中的场景吸引,水面上的睡莲。   仔细想想,那个女人的痕迹快要磨灭干净了。她的画被收起来了,她的用品被卖掉了,就连以前生活的家具也换了一套。白兰当初帮我打点了不少,等我回过神来,这个房子就已经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了……   “埃塞亚,怎么了?”   白兰探过身,将叉着一个水果的叉子递到我的嘴边。   “没事。”   下意识地张口吃掉上面的水果,我摇摇头。白兰微微皱起眉毛,但很快舒展开来。他拿出两张票,邀功式的放在我的手心。   这是一家画展的入场券。   “你喜欢吗?”   看着白兰满怀期待的眼睛,我点了点头。   如果说不喜欢的话,不知道他又要折腾到什么时候。虽然我时常临摹那个女人的作品,对于画画却没有那么多的热衷。   “我很喜欢。”   白兰伸手揽住我的腰,意味不明地发出极轻极轻的叹息。   “埃塞亚,你是知道的。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他的下巴抵住我的脖颈,隐隐的尖锐悄然没入,无踪无际。我垂下眼睑,他的头发依旧是纯白的,没有一丝杂质,从未改变。   我想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二发才持久哦~~ ☆、讨好   从画展中走出来,已临近黄昏了。   两个人一起漫步在古旧的街头,握住彼此的手。绚丽的晚霞下,静谧的氛围,浮动在空气中的燥热渐渐消散。我侧过脸看向身旁的白兰,停下了脚步。   “白兰。”   我缓缓开口,白兰也停了下来,安静地凝视着我的眼睛。   “抱歉啊,我最近心情不好。”目光转移到一旁的路灯上,我平静地说着,“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不用这样的。”   白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露出了我所熟悉的委屈表情,“我以为哄女朋友开心是男人的天职,难道埃塞亚不愿意承认我的身份吗?”   心中微窘,我尴尬地摇了摇头。   “那埃塞亚真的喜欢我吗,该不会是同情我才没有拒绝吧?”   白兰继续在我的颈项处磨蹭着,哼哼唧唧的,似乎都能具现化出一条尾巴在后面摇着。   “是真的喜欢你,我很喜欢你。”   脸上有些发烧,我小声地对着白兰说出这些话。没想到白兰的耳尖倒是红了起来,在纯白色头发的掩映下越发明显。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耳尖,白兰不甘示弱地咬上我的脖颈。我吓了一跳,连忙推开他。   白兰焦急地凑上前,握住我的肩膀,仔细地打量起他刚才咬的地方,惴惴不安地开口:“痛吗,是不是很痛?”   “不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我悄悄地向白兰示意。   白兰楞了一会儿,然后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了。   “埃塞亚果然还是容易害羞啊~”   羞愧地瞪了他一眼,我不满地指出:“你刚才也脸红了。”   听到我的话之后,白兰目光漂移了一下,接着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心虚的感觉,我狐疑地盯着他。   “你刚才在想什么?”   白兰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没什么啊,就是听到埃塞亚的话太高兴了。”   抿了抿嘴唇,我决定还是忽略掉这件事情好了。   白兰这时候反而凑到我的耳边,悄声地说着:“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和埃塞亚说哦,埃塞亚想不想听呢?”   暧昧的热气喷到我的耳垂上,我不禁瑟缩了一下,果断地摇了摇头。   白兰则显得很点失望,但依旧锲而不舍地问着。我越发觉得他要说的话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话,也坚定地拒绝着。   一路上来来往往地拉扯着,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好了起来。   等到回了家,我和白兰都有些饿了。打开冰箱,正迟疑要选什么的时候,白兰就从背后抱起了我,然后把我放在沙发上。   挑眉望向白兰,他微笑着出声:“今天就让我来吧。”   说实话,我很担心他会直接把厨房烧炸了。   也许是我脸上的担心太过于明显,白兰鼓起脸颊,“不要这么看不起人啊,我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希望吧。”我摊了摊手,表达了自己美好的祝愿。   白兰俯下身,轻轻地啄了一下我的嘴唇,然后就欢乐地跑去厨房了。   看着他那么欢乐的表情,我不由得考虑起附近有哪些评价不错的餐馆了,街对面的那家墨西哥饭店似乎就很不错啊。   不过令我吃惊的是,他真的能够端出一个个像样的菜肴。   小心翼翼地拿起叉子,虽说这些看起来很正常,但是不知道尝起来味道怎么样。白兰眼中满是期待的光芒,我都些不好意思拒绝了。   试探性地尝了一口,不禁睁大了眼睛,我朝着白兰比了一个大拇指,“很好吃啊。”   白兰的眉眼带笑,含着一丝骄傲和虚荣。   “如果埃塞亚喜欢,就证明我成功了。”   他那么洋洋自得的表情,让我默默地吞下了后面的一句话,的确很好吃,就是有点甜。虽说意大利菜肴口味普遍偏重,但是这么清新脱俗的味道倒还是第一次尝到。唔,以后还是让我自己来做这些事情好了。   白兰则没有考虑那么多了,兴高采烈地用起餐来。执起刀叉,我也开始享用起白兰亲手做的菜肴了,以示鼓励。   “你什么时候学的啊?”尝了几口,我好奇地问道。   “刚刚。”   白兰脸上全是快点来夸我的神情,让我忍不住笑出声。   “很厉害!”我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又给白兰送上了一顶高帽子。“所以,你是专门为我而学的?没想到啊……”   白兰拉起我的手,在我的手心烙印下一个吻。   “埃塞亚,我当然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我支撑起下巴,微微笑着,“你要是一直都这样的话,是会惯坏我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兰抬起头,自信而又洒脱,让我倒有些相形见绌了。不经意地移开视线,银色的刀叉上倒映着一个微笑的脸。   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我靠在椅子上。白兰站起身,牢牢地握住椅子上的把手,大片的阴影笼罩下来。   “我亲爱的埃塞亚,请问你满意今天的晚餐吗?”   “十分满意。”扬了扬眉毛,我愉悦地做出回答。   白兰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可是,我还没有吃饱呐~”   我脸上的温度逐渐上升,这个家伙还真是……   “只有埃塞亚才可以喂饱我哦~”   白兰垂下头,亲昵和我咬着耳朵,若有若无的热气激起肌肤上的颤栗。   “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   有些害羞地向后退去,我也低下了头,随口说了一句话。   “我的目的就是和埃塞亚永远在一起。”白兰带着笑意开口,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脸颊,“我是指,包括各种形式。”   我从来就不是白兰的对手。   迟疑了一会儿,慢慢攀上他的脖子。混合着红酒馥郁的香气,在微醺的空间中沉沦。过于甜蜜的接吻,总是让人心悸。    ☆、拼图   晨光透过白色的纱帘,混合着早晨时微凉的淡淡的气息,混沌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了。我从松软的床上坐起身来,赤脚踩在房间内的地毯上。   伸手拉开薄薄的纱帘,阳光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眯起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景象,还是一成不变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   收回视线,我走到梳妆桌前,拉开下面的一个小抽屉。里面躺着一个项链,切割精细的吊坠中流转着暗红色液体。沉默了一会儿,我拿起项链上的吊坠,对准阳光看过去。暗红色液体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宛如红宝石般的光彩夺人。   相较于一开始,里面的液体颜色似乎又淡了一点。   手指无意识地磨蹭着尖锐的边缘,我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将项链放回了原处。抬眼望向梳妆台上的镜子,镜中的人依旧是相似的眉眼。   如此相像的容貌呐,那么命运呢。   自觉好笑地摇摇头,又不是同一个人,我是不会走上那个女人的老路。   简单的洗漱之后,弄了一份烩水果,坐在沙发上。边喝着咖啡,边打开了今天的报纸。除了政府提供的救助金,我还需要做一些其他的兼职来维持生活。   琐碎的文书整理工作,佶屈聱牙的原著翻译之类的事情,都可以在家里完成。在发誓我绝对不会独自一人去工作之后,白兰终于勉勉强强地同意了。   口中弥漫着咖啡独有的醇厚的香味,很快就被甜腻的棉花糖味占据了。   白兰笑眯眯地弯下身,“咖啡的味道不错。”   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我放下手中的报纸,指向厨房的方向。   “咖啡机在厨房,你想喝的话自己倒。”   白兰微笑着眨了眨眼睛,顺势坐在我的身边,凑到我的耳边轻声说道:“其实埃塞亚的味道更不错哦~”   呼出来的热气洒到我的耳垂上,有些不适地退开一段距离。按下他那双不安分的手,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吃完今天的早餐。   一旦开荤,就会变得毫无节制。   白兰不满地鼓起脸颊,瞪着我,像是在指控我的滔天罪行。   见惯了这样场景的我直接忽略过去了,镇定地翻看起报纸。白兰见我没有反应,干脆夺走了我手中的报纸,扔在一旁。   “你今天没事做吗?”   无奈地望向白兰,我试图让他找点别的事情来做。我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和他腻在一起,又不是无忧无虑的孩子。   看到我暗暗的抗拒,白兰有些不爽地哼唧了几下,眼睛突然一亮。   “唔,的确有一件非常非常麻烦的事情,埃塞亚愿不愿意帮我呢?”   这和我的目的根本不一样,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妥协了。我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他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我,而他的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   简直就是恶作剧之后的表情呐。   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拼图。只不过看这个盒子的规模,拼图的工作量果然少不了。打开盖子,倒出一地的碎片,我只觉得我的头都要炸了。   怎么看,都觉得要耗费掉一大段时间。   不过我都答应了白兰,总不能现在反悔吧。   “上次不小心弄坏了一个人的拼图,本想着给他重新买一副的。”白兰用手托着下巴,随意地拨弄着拼图碎片,“他非要我自己拼好,我只好来找埃塞亚了。”   我倒没有看出他有多苦恼,那个人才有隐情吧。   ……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手还真是欠啊。   看了一眼盒子内的原图,是一副海上的航船图。我收拾好茶几上杂乱的东西,一点一点地从中心到四周开始拼起。   轮船的轮廓大概是比较清晰的,天空和海水的拼图就有些棘手了。   虽然白兰也十分乐意帮忙,但是我感觉如果他不插手的话,我会更快地完成拼图的。用余光地瞥了一下他兴致勃勃的神色,恐怕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吧。   “那么,这个就是放在这里的喽~”   白兰拿起一个碎片,胸有成竹地拼在一处海浪的下面。   内心忍不住捂脸,是在那里没错,不过我能说他弄反了吗,完全上下颠倒了啊。   “你换个方向吧。”   默默地提醒了一句,白兰一愣,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这样么……”   是啊,所以就让我一个人来拼完吧,别增加我的工作量了。   正这般腹诽着,忽然被白兰抱了个满怀。   “埃塞亚好厉害,果然只有埃塞亚才会有这样的耐心了……”紧密地拥抱在一起,白兰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脖颈,撒娇般的喜悦声音响起,“我最喜欢埃塞亚了~”   这个嘛,我不禁纠结起来了。   按理说,父母才是最有耐心的人。但是,这句话似乎在这里并不适用。我几乎没有见过白兰的父母,而那个女人……   算了,不提也罢。   伸手回抱住白兰,目光越过白兰的肩膀,一言不发地看着挂在墙壁上的那副睡莲。   湿热的吻顺着颈项向下,不轻不重地啃噬着。微微向后仰去,我挡住他的胸膛。什么嘛,明明要说了拼好这幅图的。   白兰握起我的手,侧过脸来,细细地舔舐着。柔软的舌苔扫过我的指尖,留下了湿哒哒的口水印迹。我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抽动。   腰部被他牢牢地箍住,就算想退后也没有办法。   “你……”   话没说完,就被白兰扑倒了,未尽的话语淹没在唇舌中。恍惚地看向白色的天花板,衣料轻柔地磨蹭着彼此的肌肤。   早该想到的,白兰那种人怎么会……   至于拼图什么的,我只能说那是我用时最长的一次了,如果不是白兰打扰的话。   果然不能轻易答应白兰的事情。    ☆、模特   将已经拼好的拼图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中,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交给了站在一旁的白兰。虽说一般完成拼图之后都会有一种成就感,可我觉得这种事以后还是敬谢不敏比较好。   白兰随意地接过盒子,看他的那副模样,我真的很担心他会再次弄坏拼图。   “这么快就完成了啊。”白兰伸手抵住下巴,沉吟了一会儿,微笑着抬起头来,“作为回报,我可以答应埃塞亚一个要求哦~”   背后的寒毛莫名地立了起来,情况似乎有点微妙啊。   “那么埃塞亚想要我做什么呢,嗯?”   白兰将盒子随手搁置在一旁,握起我的手,极具暗示性地用嘴唇摩挲着。虽然我能理解青春期的少年们对于新的事物往往抱有好奇的态度,并且乐于尝试和实践,但是也不能这样毫无节制吧。   视线滑过他那轮廓分明的脸颊,尚未思考的话语来到嘴边。   “一件事情么,那么就当我的模特吧。”见白兰有些疑虑,我竖起四个手指保证,“放心,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时间。”   白兰不禁哑然失笑,半惩戒式的握紧了我的手。   “我怎么会在意这种事情,就算时间再久也完全没有关心哟~”   边这般说着,他边解开自己的衣扣。头脑一炸,我连忙压住他的手,他绝对理解错了,我真的不是想要一个裸模,而是……   白兰微微挑眉望向我,嘴角意味不明地勾起。的确应该解释清楚,要不然他又会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在练习人物肖像画,穿着衣服的那种。”沉吟了一会儿,我还是说出了口,“你应该不介意反串一下吧?”   默默地观察着白兰的表情,他已经彻底愣住了。虽然知道让白兰反串看上去可能有些荒诞,但是现在他脸部的线条还比较柔和,很适合装扮啊。   好吧,他肯定想要换一个女朋友了。   “你该不会早就想这么做了?”   稍显古怪的语调上扬着,听上去似乎有些不爽。我乖乖地点了点头,暗自检讨自己。这件事怎么看都不靠谱,是我太大意了。   “所以连衣服都准备好了吗?”   是啊,上次去一个话剧社帮忙,顺便借了一套衣饰。依据白兰现在的体型和身高,应该正合适。再次点了点头,我快要忍不住开口道歉了。   “拿来吧。”   诶?惊讶地看着白兰,他这是答应了吗,就这样答应了。白兰俯下身,准确无误地吻住我的唇,细细地碾转摩娑着,棉花糖般的甜腻滑入喉咙深处。   攀住白兰的肩膀,我喘着气,依旧有些不解。   白兰哼唧了几声,抱着手靠坐在沙发上,双腿架在茶几上。   “你不是要一个模特吗,把那些衣服之类的东西拿来吧。”   这么好说话,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索性坐在他身边,手指抚过他的脸颊,我摆正了自己的态度,认真地向白兰说道:“不答应也可以的。”   “那样的话,埃塞亚会找别人当模特吧。”   白兰半抬起眼睑,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一时语塞,事实上,刚才在脑海中已经初步了确定了一个人选,那个话剧社中的一位成员。   深吸一口气,就这样吧,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我拿出相应的化妆品,摆在白兰的面前。   “我们先化妆吧,衣服等一下再换。”   白兰的皮肤很白,肤质也不错,没有一般欧洲人常见的小雀斑,打底的话不需要太多妆底液。再加上天生的高鼻梁和深陷的眼窝,上妆应该不太费事。   简单地对他的脸做了一下保湿活动,我拿出了一瓶妆底液。   “要用上这么多的东西吗?说真的,你只是习惯把它们都拿出来吧?”瞥了一眼摆在他面前的瓶瓶罐罐,白兰下意识地吐槽了一句。   真是太单纯了,这件事耗费的时间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我想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随口回答着,我专心于手上的动作。用彩妆蛋将妆底液点开,直至整个面部。静寂了一会儿,白兰突然抱起我,让我跪坐在他的身上。低下头,正好看见白兰灿烂的笑容。   “面对面化妆才方便嘛~”   算了,就随他吧。   半伏在白兰的身上,我开始画起眼部的眼线。黑色的痕迹顺着笔尖延伸,最后变化成回旋的勾。心中一动,我似乎可以给白兰画一个精灵妆。   “你不介意我换一个妆容吧?”   试探着问出口,白兰此时正无聊地玩着我的头发,想都没想就随口答应了。既然他无所谓,那我就可以按照我记忆中的来了。   林间的精灵,眼部的妆容当然是主打绿色,还要调和一下他脸部的线条,这样看起来才比较像女性精灵。打完阴影之类的事情,最后定一下妆,就完成了。   我直起身体,满意地看了看白兰的脸,的确达到了我心目中的形象。白兰漫不经心地看向镜子,随即摩挲起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凝视镜子的自己。   “这些小花是什么,你怎么贴上去的?”   他口中的小花就是舞台妆常用的装饰物,可以省下画花纹的时间,用睫毛胶粘上就可以了。大概解释了一番,我推着白兰去换衣服。   不过看到换完衣服后的白兰异常欢脱地在客厅自导自演时,然后朝我摆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姿势,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丝后悔。   我,似乎发掘了白兰的未知属性?   努力将注意力转回笔下的画布,慢慢描绘起林间精灵的轮廓。白兰还是比较称职的,之后没有再乱动。   但总感觉再这样下去,我会迟早把白兰掰弯的。   话说回来,家教其实就是一个基情十足的少年漫,白兰就算被掰弯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等等,我怎么会想到这一方面,真是太糟糕了。   默默检讨了一会儿,我重新提起画笔。   从窗棂中闯入的阳光慢慢退回到起点,基本的构架也差不多完成了。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我放下了画笔。白兰从对面走了过来,弯下腰抱住我。   我没有拒绝,只是看白兰现在的模样,还是精灵的妆容。   “先卸妆吧,这样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很像在搞百合啊。”挣扎了一下,我还是将话说出口了,真的很奇怪啊。   “我倒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   白兰愉悦地勾起嘴角,垂下头细细地亲吻着我的颈项。如果他不在意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下次也可以换成别的人物。   “所以下次可以给你画成萨菲罗斯吗?”   白兰微微眯起眼睛,握住我的腰,手下稍稍用力。   “埃塞亚,我要生气了。”   ……是我嘴欠。    ☆、觉醒   习惯性的坐在窗台上,我仔细地为那幅画填充上颜色和线条。微风卷起画纸的边角,向着更远的地方吹去。   画了一段时间,才发觉这里又来了一个人。下意识地停下画笔,转过头去看,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不过似乎有些不同。   白兰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我,左边脸颊上的倒皇冠状的紫色印记尤其明显,夺人心神。   空气像死水一般沉寂着,连呼吸声也变得微弱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兰朝我走了过来。我顺从地抬起头望着他,暴露出毫无防备的颈项,宛如一个任人宰割的垂死的牲畜。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我的脖子,略带薄茧的食指摩挲着我的嘴唇。   压抑的寂静在周围的空间蔓延着,暧昧的不知名的氛围悄然发酵。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只能默然接受着。   像是发泄式的,白兰低下头吻住我。潮湿灼热的气息席卷着不可抗拒的力度,瞬间铺天盖地的夺走了我的呼吸。   身体被迫地向后仰去,紧紧贴着玻璃窗。两边白色的纱帘高高地扬起,在空中缠卷舒展。冰冷的触感从背后传来,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炽热的手掌抚上我的大腿,白兰的吻渐渐下移。有些恍惚地看着他伏在我身上吮吸啃噬,将手指深深插/入他那蓬松的白发中。   啧啧的口水声就在耳边响起,眼前的景象虚幻着远去。   细小的挣扎很快地压下,掀起的涟漪微不可闻。我闭上了眼睛,放纵般的堕入了深不可见的深渊。燥热的空气混合着些许的龙延香,让人昏昏欲睡,仿佛回到了夏日的夜晚。   身体被动地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身下的衣料变得湿哒哒的了。空气中充满欲/望的喘息声,带着急切热烈的盼望。   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意识在真实和虚拟之间模糊了界限,无边无际。   疲惫不堪地睡了过去,只是连梦中也能感受到深深的不安和颠簸。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昏头昏脑地坐起身,有些不适地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一张画纸被孤零零地吹落,掉在地板上。   赤脚踩上地板,我拾起那张画纸。   画纸上精灵模样的人言笑晏晏,不过还没有完成呢。拿着画纸来到木架旁,认真地夹好,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啊。   准备了这么久,我向一所大学投递了入学申请。根据之前参考的成绩,不难得到批准。虽然现在不用担忧钱的问题,但如果能拿到全额奖学金,那就更好了。   和中国相比,欧洲这边的效率一般偏下。一边整理着琐碎的杂事,一边抽空完成那幅画。时间慢悠悠地度过,我最终收到了那所大学的录取书。   思虑再三,我还是选择了与前世相同的建筑专业。谈不上什么热爱,只是觉得熟悉的事物比较容易处理,也算得上是一种偷懒吧。   两个不同地域的教学,应该也会有所不同吧,也正好可以扩充一下见识。前世中因为资金的问题放弃了交换生的名额,现在倒是如愿了。   除了极其出类拔萃的大师,大部分毕了业之后的建筑系学生往往进入一家公司,充当着工业化大生产的一个齿轮,重复的生产着产品。市场不景气,会直接影响你的产值,就会影响你的收入。当然有些优秀的建筑师在一个优秀的设计单位,保证了每平米单价,就算项目不多,也会有一定的收入。   对于那些追求艺术的文艺类建筑师,他们的经济资金一般来源于其他的收入。热衷于参加论坛,学术交流,双年展等等之类,做得好的话,就能养活自己了。还有一些不入流的,存活在那些岌岌可危的小事务所里。   其实日常的工作蛮枯燥的,就是画画画,然后改改改。没有外面渲染的那样风光,大部分的时间会耗费在毫无花哨的设计图中。开的会简直不能更多了,但也能学到一定的东西。   有机会的话,说不定能分到投标组,在那里就能大胆做设计了,只要甲方中意。   总体而言,还是一个挺不错的学科。   我伸展了一下身体,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肩膀。对了,还有一件事,像是肩周炎之类的职业病也是无法避免的。说起来,大部分的工作都有相应的职业病,谁也无法幸免。   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去学校报到了。   鉴于大学就在本地,我选择了走读。说实话,和别人住在一间宿舍里,总感觉有些不适应。好像将所有的隐私都曝光在别人的眼皮下,很难接受啊。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杂乱的书桌,是时候该休息一下了。   放松着全身的肌肉,不经意间碰到一个硬硬的物体,好奇地矮下身去查看。书桌下面竟然有一个暗格,可能是刚才碰到开关了。   我拉开暗门,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本子。看它的模样,似乎是一个日记。   难道是那个女人留下的,真是神奇呐。边这般想着,边打开了本子,发霉的味道迎面扑来。独自坐在阳光下,用了一下午的时光阅读。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上时,我也看完了那个女人的一生。   真是浪费时间,完全就是一个任性妄为的短暂的生命。能够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果然不容小觑呐。   冷笑一声,我随手将日记本扔进抽屉里。   压抑着心情来到木架前,我撕下夹在上面的所有画纸,一股脑地塞进最低的柜子里。即便她有着常人没有的天赋,又能改变些什么。到头来,还是一事无成。   好好地看着吧,我绝对和你不一样。   目光触及到最后一张画纸上,我沉默了一下,还是将它也塞进了柜子。连带着所有的情绪,一并锁了起来。   没有白兰的打扰,我的生活一派平和安谧。   这就够了。    ☆、聚会   意大利的效率一向低下,明明可以在一天完成的新生报到,偏偏花费了几个星期的时间。回想起前世的场景,就算在这里生活得这么久,也不能理解认同啊。   进入了大学之后,基本就是上各种课了。这里的考试形式一般都是口试,极少数是笔试加口试。对于留学生,这里有意大利语和英语两种模式教课可供选择。   我所在的是个大班,专业课也是一起上。在阶梯教室,听着教授在台上讲课。他们没有板书,全靠学生自己记下重点。由于教授的语速过快,对于刚来这里的人来说,可能会造成一点小小的困扰。   下了课之后,我走到自习室里开始自习。一天的上课的时间一般有四到六小时,剩下的时间全由学生自主分配。   这门专业的基本知识,我在前世中已经学习过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应该能够提前完成学业,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刚开始的时候,一般是手绘。到了后面的电脑出图设计,有时候一不小心就通宵了。上这个专业的唯一感觉就是,就是一直都在画图吧。   这里也不例外。   如果看到了一座永远都灯火通明的楼,很有可能就是我们系的了。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话说我为什么还要选择这个专业,即便已经学过了,但还是一点都不轻松啊。   温热的身体突然趴上我的肩膀,带笑的眸子熠熠生光。   “埃塞亚,别整天待在这里了,出来玩吧。”   说话的人是我的同学,费罗拉。和我不同,她有着洒不完的热情。好笑地推开她的脸,真是够了,我记得她前几天还在彻夜玩乐。   “来吧来吧,一起来嘛。”   见达不成目的,费罗拉有些不甘心地朝我撒娇着。手指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就当是放松好了。   费罗拉惊喜地睁大眼睛,“太好了,埃塞亚,你绝对会喜欢那里的!”   “真的有你说得那么好吗?”   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我实在有些不明白喝喝酒聊聊天有什么好玩的。费罗拉十分怜悯地看了我一眼,让我感觉怪怪的。   “重点是人好不好,一个人多无聊啊,和朋友在一起才能开心嘛。”   好吧,听上去很有道理呢。   到了场地之后,发现里面的人已经玩嗨了。费罗拉眼睛一亮,拖着我来到一处沙发前。大笑着搭上两边人的肩膀,甘冽的啤酒气泡破碎在微醺的空气中。   “well,看来又多了一个被费罗拉骗来的人了。”   大波浪的红发女子颇感遗憾地摇摇头,但很快被费罗拉不满地打断。   “你真的应该闭嘴,莉娜。咳咳,听着,这位是我们可爱的埃塞亚!”   话音刚落,便响起一阵欢呼。我笑着和他们打完招呼,随即加入了他们的交谈。   “上周真是糟糕透了,你们能猜到吗,我竟然和一个乏味得简直和德国人一样的人约会了,简直不敢想象我怎么撑过的。”   半支起身体的女生做了一个倒胃口的动作,朝天翻了个白眼。   旁边的男生不满地叫了起来,“等一下,你宁愿和那种人约会,也不肯答应我的邀请。”   “得了吧,我可不想和一个麻烦的小孩子出去约会。”   “我不是小孩子!”男生反驳道,“我已经成年了。”   “那你能别一见到冰淇淋店就要进去吗我可不是保姆。”女生一脸血地望着男生,成功地让他噎得说不话来。   弯起嘴角,我喝了一口啤酒。费罗拉勾住我的脖子,调笑般的开口:“他们总是这样,不过我敢打赌他们最后肯定会在一起的。”   “嘿,谁要和那个麻烦的家伙在一起!”   “说到约会,我倒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比和一个有乳糖不耐症的人出去约会要好。”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我转过头对费罗拉说到。   “噢——”拉长了声音,费罗拉悲悯地看着我,“我可怜的埃塞亚。”   放下啤酒罐,我不禁笑了起来。“不是我,别这么看着我。你还记得我们的辅导员吗,还有她的美国男朋友。”   “我当然记得——”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场内响起一阵惊呼,如同病毒扩散般的蔓延过来,夹杂着人们不满的抱怨。   “哈哈——为未来伟大的画家献上祝贺!”男子一手拿着颜料筒,欢呼地奔跑在沙发的间隔中,恶作剧般的朝着人们的脸上喷去。   “够了,戴里克!”被波及的人恼怒地冲他喊道,试图抓住他,他却轻易地挣脱了。脸上扬起大大的笑意,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们这里自然无法幸免。   费罗拉无奈地扶额,“好吧,戴里克又来了。”   “他喜欢这样恶作剧吗?”我低下头看着手指沾染上的颜料,这种感觉倒不陌生。   “我们永远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他会给我们什么惊喜。”身边的女生接过费罗拉的话,抱起手吐槽道。   “今天应该是安格斯入学的日子,他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莉娜不急不忙地喝着啤酒,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安格斯可是我们中唯一进了都灵美院的人。”   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一个黑发男子站在角落,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敏锐地察觉到我的注视,他冷不丁朝我看了过来。   善意地对他笑笑,我转回头,继续和他们交谈。   聚会渐渐进入尾声,慵懒地靠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话。费罗拉突然撞了一下我的肩膀,朝着我挤眉弄眼。   “你怎么了?”好笑地问道,她又有什么主意啊。   费罗拉压低了声音,眼中满是激动。“看你的后面,有一个大帅哥!”   什么啊,看见帅哥就让她这么激动了。心中有些不以为意,我随意地回过头,呼吸却在下一秒屏住了。   白兰微笑着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地挽住我的腰。费罗拉低声惊呼了一声,随即鼓起脸颊直勾勾地瞪着我。   被这种情况弄得头皮有些发麻,连自己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还没有缓过神来,白兰就垂下了头吻住我。过于温柔地交缠在一起,耳边响起众人的欢呼声和口哨声,混合着空气中微甜的酒味。   仿佛做梦一般的虚幻。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抱歉呐,在下的更新速度…… 诸位还是不要追文了,养肥了再看吧,或者干脆弃文吧(捂脸) ☆、相遇   埃塞亚。   声音轻柔地念着这个名字,男子低低地笑着。这是他亲自为她起的名字,唯一的名字。埃塞亚是他的,永远都不会分离。   在家境优渥的环境中出生,只要他开口,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颇感无聊地丢掉崭新的玩具,他看向窗外,圣诞的氛围让这里变得有些热闹。好吧,那么就应景地许一个愿吧,这次他想要一个新玩具,不会让他这么快就失去兴趣。   当然,他自然不会把这个事放在心里,直到那一天。   生平第一次感到紧张,手心里全是汗。她的眼睛仿佛是被阳光照耀的祖母绿松石,牛奶般白皙的肌肤,微翘的唇角娇艳美好。   这是给他的礼物。   心中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只想留下她,留下她留下她留下她。   “你身上有钱吗?”   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唤醒了他的理智。她喜欢钱吗,没关系,他会给她更多的。急切地点了点头,渴望地盯着她微张的嘴唇。   “你迷路了吧。这样,我带你出去,你把身上的钱给我。”   女孩舔了舔嘴唇,润湿了干涸的唇瓣。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喉咙深处发出索求的声音,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她吸引住了。   被她的一举一动扰乱了正常的思绪,第一次的相遇结束得过快,失败得一塌糊涂。查明了她的身份,他再次前往了那个地方,像蛰伏起来的野兽一般,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她的戒心比一般人重,白兰只能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接近,慢慢地留下自己的痕迹。有一次半夜醒来的时候,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伸手将埃塞亚拥入怀中,才深深切切地感受到她是属于自己的。   只要埃塞亚喜欢,他愿意把一切都拿来逗她开心。早已沦陷的心热烈地追寻着她,日复一日地沉醉在缥缈虚幻的欢乐中。   埃塞亚,他的一生挚爱,欲/望之源。   骤然间,一切都改变了。禁锢的枷锁轰然倒塌,伸出手,整个世界近在咫尺。过于繁杂的记忆交杂在一起,构成了属于他的王国。   仿佛陷入了深渊之后展翅高飞重获自由的飞鸟,高傲地俯视着整片大地。   本该如此。   令他疑惑的是,除了这个世界,其他的世界中都没有见过埃塞亚。于是便开始了在不同的世界里寻找埃塞亚的踪迹,想要找到她和急于分享的心情让他有些迫不及待。   看着不远处熟悉的身影,白兰不禁弯起眼睛。女子似有所察地抬起头,心有灵犀般的微微笑着,快步朝自己走过来。   习惯性的抬起手,准备像之前一样地抱住自己的埃塞亚。   埃塞亚始终微笑着,直至和自己擦肩而过,撒娇般的扑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埃塞亚并非是在对他笑,而是对着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微笑。   错开的路径,延伸出两种不同的结果。   落空的手指暗暗收紧,白兰放下手,眼神晦涩不明地看着这对情侣。   女孩和身边的男子边说边笑,融洽的气氛显得格外的刺眼。黑发男子身姿瘦削挺拔,虽然不常笑,却往往宠溺般的注视着女孩的言笑。   嗬,我的埃塞亚,怎么会喜欢上别的人。   垂下头,白兰低低地笑着,明明埃塞亚是自己的……   神情阴郁地看着两人一起在公园里散步,娇小的身体信赖地依偎在男人的怀中。压抑着身体深处涌现的暴虐,即便他现在就想要做掉那个叫安格斯的男人。   不停地交换着不同世界的情报,却发现埃塞亚无一意外地和安格斯都在一起。白兰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真是太碍眼了。无论在哪个世界里,都像是蛀虫一般的存在,无时不刻地黏着自己的埃塞亚。   那个家伙,他有什么资格抢走自己的埃塞亚。   坐在教堂里最后一排的椅子上,台上的一对新人正在交换戒指,最后在神的见证下,甜蜜地接吻。冷笑一声,白兰大步走出了这里。   嫉妒之蛇摄住了狭隘的心,慢慢地缠紧,密不透风。   仿佛是上天安排一般的结果,他总是落下一步,每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埃塞亚投入那个男人的怀抱。   烦躁地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独自一人在遍地散乱的文件中沉默。   那个世界的相遇,就像是一次意外。偏离轨道的行星看见了陌生而又瑰丽的景色,误以为它是属于自己的独有物品。   他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哪怕不计手段。   而在这个世界里,等到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白兰便去找了埃塞亚。她在一个热闹的聚会上,背对着他,放松地和别人聊着天。   目光扫视了一圈,再次不悦地发现了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埃塞亚现在还是他的,难不成他又想来抢走埃塞亚。偏执般的念着她的名字,随即扬起笑容,一步步地走向埃塞亚。   看见了自己,埃塞亚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好,我是埃塞亚的男朋友,白兰。”主动向她的朋友介绍着自己,白兰有些不确定她和那个男人有没有接触过。   就连在这个世界里,他们也会相遇么。   心中的妒火越烧越盛,几乎吞噬了他的全部理智。   伸手握住埃塞亚的腰,手下的力度忍不住加重。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宣告领土般的吻住埃塞亚,挑衅地瞥了那个家伙一眼。   黑发男子微微抿住嘴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如其他的世界里的惯常表现。   那个碍眼的家伙,还是杀掉比较好。   他还有好多的事情想要和埃塞亚说,好多的事情想要和埃塞亚分享,绝对不会让别人抢走自己的埃塞亚。   呐呐,埃塞亚也是喜欢着自己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在下只是说更新时间不确定,极有可能会月更,但没说我会弃坑不填啊! 好吧,在这里郑重地承诺:我绝对会填完这个坑的!!! 还有,因为想写一篇不带脑的恋爱文,所以不会涉及太多家教的情节 男主每章都不下线,没有男二,不想弄得太复杂 看到这里还不弃坑的小天使们,在下只能给你一个么么哒了~ ☆、搬家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活动了一下睡得有些僵硬的脖子,抬起头时正好看到那个女人。在微薄的晨光笼罩下,女人半坐在画架前,神情专注地描绘着笔下的世界。   我抿了抿嘴唇,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女人注意到我了,侧过头来,微微笑着,朝我招了招手。她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我仿佛受到了鼓舞,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身边。   没有了萦绕在她身上的酒气,取代的是干燥温暖的味道,就像在阳光下曝晒的稻草堆。我看向画架上的画布,静谧安和的睡莲,还没有完成。   女人笑着说了什么,随即握起我的手,手把手地教我描绘起剩下的部分。余光中看到她认真的神情,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嘴角偷偷地弧度极小地弯起,全身都暖洋洋的。   在她耐心的指导下,渐渐填上了剩余的画面。连我一不小心画错的线条,正惴惴不安的时候,就被她极有技巧地弥补过来了。   如果不是后来整理的时候发现了这幅画,我都差点以为那只是我做的一场梦。   久久地站在挂着睡莲画的墙壁前,意识不禁有些恍惚,直到被人唤醒。   “埃塞亚。”白兰走到我的身后,极为亲昵地贴近我的耳垂,“埃塞亚又想去看画展了吗?”   我摇摇头,目光依旧放在它上面。“不是,我只是觉得我画的不太好。”   眼前的这幅画我自行是临摹的,没有了那个女人的帮助,果然变得平庸无奇了。那天安谧温柔的早晨,就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   “这么喜欢画画吗……”白兰依旧笑着,伸手握住了我的腰,不经意地说道,“我之前还以为埃塞亚会选择进入美术学院学习呢。”   “业余爱好罢了。”我随意地回答道,移开了目光。   温热的吐息喷在我的耳垂,白兰静默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些奇怪,自从白兰回来后,似乎改变了不少。私下猜测了一下,可能是和家教剧情相关的事情。   我拍了拍白兰的手臂,示意他放开我。白兰反而微微缩紧手臂,像小孩子依恋般的埋首在我的脖颈处,不愿放开。   我颇感无奈地开口,尝试着掰开他的手臂,“我还要上课呢。”   白兰所在的大学和我的并不是同一所,一般很难在学校里见面。而我又申请了加入我们系实验班的课题,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大一新生通常没有机会实际练习,但对我来说,倒是一个熟悉课程的方法。   不满地哼唧了几声,白兰压住我的肩膀。   “埃塞亚每天都很忙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总不能翘课吧。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我转身伸手搂住白兰的脖子,对准他的嘴唇亲了上去。   白兰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诧异,很快就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故意拖长了语调说道:“我还要——”   脸上隐隐发热,但还是再次满足了白兰的要求。   “还不够~”   “这里也要亲~”   “那现在轮到我了……”   颇感无奈地挡住白兰的脸,再这样下去,一上午的时间都会浪费过去的。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如果再不快点的话,我就要迟到了。   “我要去上学了。”我拿起放在桌上的书,快步走到门口,轻松地朝他挥挥手,“今天应该没什么事,我会早点回来的。”   白兰也笑眯眯地看着我,像招财猫一般摆手。   脸上的笑意不禁扩大了,直到出了门才收敛起来。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心情随着不平的道路起起落落,摇摆不定。   我本以为白兰不会再出现了,也忽略掉干扰自己的失落,做好了准备。但是事情并没有按照我的想象发展,我愈发不能明白白兰的想法。   繁杂错乱的念头在脑海中交叉闪过,最终搅合成混沌的一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走进教室,现在还是先认真听课吧,不要想太多了。   坐在座位上的费罗拉朝我招手示意,眼中满满都是压抑不住的兴奋。我似乎忘记了某件事啊,即便不太想,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费罗拉的旁边坐下。   出乎我的意料,费罗拉兴致盎然地和我聊起了其他的事情,并没有提起白兰。心中暗暗松懈下来,我自然不会主动提出这个话题。   生活仿佛恢复到最初的模样,循规蹈矩地延续下去。   白兰则更加忙碌起来了,相处的时间也愈发短促。而我却感到了莫名的轻松,甚至是卑鄙隐蔽的庆幸,在朋友面前有意无意地隐去了白兰的痕迹。   “埃塞亚,我们搬家吧。”正在用餐的白兰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就像在谈论天气一般。   手中的叉子一顿,我斟酌了一下语句。“我觉得这里离学校挺近的。”   “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白兰抬起头,微微笑着,“我可以接送埃塞亚的,如果埃塞亚喜欢的话,也可以自己开车去学校的。”   垂眼看向盘中的食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点头答应了。   就这样,我搬去了另一个别墅。将那个女人留下的画全都装进一个箱子了,其他的东西基本上都封存起来,白兰更是热衷于劝说我把这个房子卖掉。由于几年前的城市规划,这里不再是贫民区的等同物了,倒是可以卖出一个不错的价钱。   我对这个房子并没有什么多大的不舍和依恋,就很痛快地按照白兰的建议,将这个房子挂在中介那里。等到所有东西都收拾好的时候,突然有点怅然若失了。   无意识地透过窗户看向楼下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平常一样。对面的那户人家似乎也在搬家,工人正在搬运着东西。一个挺拔的身影背对着我,站在对面住宅客厅的落地窗前,应该就是新来的人。   “埃塞亚,我们走吧。”   白兰笑容满面地打断了我的神游,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房门的门框上。收回涣散的注意力,我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顺从地走到白兰的面前。   看来以后我或许该练练开车了。    ☆、电影   随着学校的学习生活渐渐稳定下来之后,天气也逐渐转凉。我推开大门,室内适宜的温度让我稍稍放松下来了,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随手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   抬眼望向屋内的布景,一如既往地漂亮,但又缺乏生机和沉寂。无意识地摩挲起自己的小指关节,怀着卑鄙与不可言说的心情,我选择了尽量避免和白兰的个人生活产生过深的联系。连使用这里的器具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想留下自己的痕迹。   已经这么多年了,说不定明天我就和他分手了。   自嘲式的勾了勾嘴角,我走到书房,开始了新一轮的改图。一点一点地修改着线条,我不禁对自己再次选择了这个专业提出了疑问,为什么我要自虐。   窗外的光亮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湮灭,直至深沉一片。放下手上的绘图工具,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黑沉沉的帷幕隔绝了一切,看不见半点星光。   给自己煮了一杯热可可,我捧着杯子,慢慢踱步到客厅。都学习了那么长的时间,是时候休息一下了。想到这里,我弯了弯眼睛,这还是费罗拉和我说的。   舒适地窝坐在沙发上,身上披着一条毛毯,心情很好地观看起一部电影。是一部轻松的喜剧片,很适合放松的时候观看。   大门突然被打开,随后被人轻轻带上。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我低下头喝了一口热可可,恰到好处滚热的温度有力地熨抚着胃。   “你回来了。”我放下手中的杯子,朝白兰微微笑着。   白兰愉悦地俯下身来,衣服上带着外面微薄的寒意,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伸出手贴向他的脸颊,意料之中的冰冷。   “你要不要喝热可可,厨房里还有。”   白兰握住我的手,像小孩子般的在手心处蹭了蹭脸,“好啊。”   随后白兰直起身体,走向厨房。透过玻璃门,我看到他一脸沉醉地往杯中加棉花糖,而且没有停下的意思,默默地别开眼,觉得十分牙疼。   端着热可可出来之后,白兰手脚极长地坐在沙发上,自然而然地搂过我的肩膀。将毛毯分给他一半,试图驱散他身上的寒冷。   袅袅的热气在空中升腾、旋转而又消散开来,甜腻的味道慢慢侵占了整个空间。半靠在白兰的怀中,身后便是他那平稳的心跳,意外地平静下来了。   电影中不时爆发的笑声,让夜晚变得美好起来了。心有所感侧过脸,正好看到白兰微笑的脸,漂亮的眼睛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极为敏锐地察觉到我的注视,白兰吻了吻我的眼睛,脸上的笑意也变大了,低声在我的耳边说着什么,就像是壁炉的火光旁斑驳声响。   静谧的气氛纠缠住热可可独有的香气,在夜晚蕴含发酵,轻柔地充盈。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屏幕,明明灭灭的光亮映在眼帘上。   “最近怎么样,今天回来得很早呐。”   白兰在毛毯下捏住我的手,极有耐心地揉捏着我手指上磨出来的茧子。   “还好吧,不算忙。”想了一会儿,我继续说道,“过一段时间我们学校会举办交流节,不过主要是由学长学姐操办,我们打个下手而已。”   “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让你们做,他们只是指挥一下。”   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白兰看起来有些不满那些学长学姐的做派。   我不禁露出笑容,“都是惯例啦,当我变成学姐之后,也会这样做的啊。”   “那又怎样,埃塞亚想做什么都可以。”白兰毫不在意地开口,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又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颇为无奈地看着白兰,安抚性的吻了一下他的眉心。   “没有问题的。”白兰愉悦地勾起嘴角,目光直直地看向我,“他们每个人会遵从我的指令,不会有人敢违抗的。”   嗓子突然有些干涩,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四周都安静下来了,电影中的声音慢慢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静寂才被打破。白兰歪着头,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如果我做到了,埃塞亚觉得怎么样呢?”   “挺好的,那样我就轻松不少了。”   我听见了我的声音正平静地说着话,没有一点疑虑。白兰似乎很开心,伸手托住我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来。   伸开手指,插入柔软蓬松的白发中,我抬起头来迎合着他。手指和头发交缠在一起,紧紧密密,如同一张巨大的网。   口腔中尽是白兰的气息,甜腻得有些发苦。   他真的不能再吃那么多的棉花糖了,每次都像是在和糖分接吻一样。   学校的交流节按照之前规划的那样,准时进行。我伸手取下过期的海报,将新设计好的张贴在公告栏上。   “埃塞亚——”   不远处的同学朝我挥手,似乎遇上了什么问题。   “我马上就好。”   收拾好东西,我急急忙忙地朝他们跑去。却不想撞到一个前来参观的男人,快速地向他道了一声歉,本想离开时被他抓住了手腕。   吃惊地后退一步,我戒备地看向这个穿着考究的男人。尽管保养得很好,但也不难看出他已经迈入了中年,眼角处有细微的皱纹。   男人似乎才缓过神来,放开了我的手,“小姐,你应该注意一下周围的。”   “真的很抱歉,希望你没事。”   见他松手,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想快点回到我的同学那边。他轻咳了一声,“请原谅我刚才的举动,我只是以为我见到了一个熟人,她和你很像。”   “没有关系。”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了,“那么你是来找人的吗,或许我可以帮你。”   男人抿紧嘴唇,“她不在这里,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尴尬地移开目光,我挠了挠头,“抱歉,我想我应该帮不上什么忙了……”   “她喜欢画画,我听别人说过她有一个女儿。”   男人平静地说道,打断了我的话。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握紧了手中的东西。   “埃塞亚——”   耳边再次传来同学的呼喊,我为难地看了他一眼。男人了然地点了点头,递给我一张烫金的名片,低声说道:“我希望我们私下可以谈一下。”   胡乱地应承着,心不在蔫地跑回自己的班级。   是我猜的那样吗,他原来认识那个女人,所以才会认错我。    ☆、交谈   手执着精致的银质小勺子,慢慢地搅动着杯中散发出浓香气味的咖啡。对面的男人沉默地望向窗外,被精心照料的花草不敌寒冷的气温,难免显出一丝枯萎之意。   伯纳·迪恩先生,也就是那天在学校拦住我的人,的确和那个女人认识。   在我告知他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他就维持这样的姿势很长时间了。或许他和那个女人以前交情不浅,所以才会这样难过吧。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垂下眼睑,追忆般的开口。   “我记得那是夏天的夜晚,和往常一样的燥热。我随父母来到附近拜访姨母,唔,一个不算友善的见面。”伯纳轻笑了一下,怀念式的注视着我的脸庞,“你和她不一样,她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不过有的时候也似乎格外的容易相处。”   关于这一点,我相信我早已领略到了。   “年轻的时候,总是不太愿意听从父母的要求。塞西莉亚则更为大胆,常常趁着别人休息时故意捣乱,然后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偷偷溜出去。”   浅噙了一口咖啡,伯纳全身都放松下来了,仿佛又回到年少时光。   “其实现在想想,也没有特别吸引的事物,能让人乐此不疲地去追寻。年轻人的脑袋里,总是充满了古怪奇幻的想法。”   倒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她那么有活力的,我默默地心中腹诽。   “我那时住在姨母家,对周围的一切都了熟于心,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密道。无聊的时候,也会带着一本书,或者什么都不带,一个人跑去那里打发时间。”   升腾而上的热气模糊了我的视线,连带男人的神情也变得十分柔和起来。   “偶然的机会,没有过多的交流,一个眼神便达成了共识。当时我们谁不都服谁,互相较量之后,最后隐蔽地结成同盟。”   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我静静地聆听着他的回忆,一言不发。   “我从未想过,她会以那种方式结束生命。”伯纳叹了一口气,“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这里,如果我当初拦下她……”   之后的故事,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和一个穷小子私奔了,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被抛弃了之后脾气越发乖戾,最后被不知名的人谋杀。   “你的母亲是个勇敢的人,我是说,有的时候也太勇敢了,太容易相信别人了。”目光深沉地凝视着枯萎的花朵,男人站起身,“她不该经受那些折磨的。”   “我很高兴遇见你,而且看到你现在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如果能够再早一点就更好了,也许我还能替你做些什么。”   我也站了起来,朝他微微颔首。“非常感谢你能够抽出时间,迪恩先生。你说的话已经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男人宽仁地笑笑,“我一直都是塞西莉亚最好的朋友,这点小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的母亲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十分的幸运。”恭敬地表示赞美之后,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很抱歉,学校里还有一些事,我想我现在不得不先……”   “埃塞亚。”   男人沉稳的声音在我的前面响起,身体被钉在原地,心脏不禁收紧。   “你并没有喝下一口咖啡,是吗?”   平稳住呼吸,我镇定地回答道:“请原谅,我不喜欢喝咖啡。”   “你应该早点和我说的。”男人略带谴责地看了我一眼,“我可以让下人提前准备好你喜欢的东西,我有能力做到。”   “你的慷慨无私毋庸置疑,我也十分期待下一次和你见面。不过我现在真的要回学校,明天会有一场研讨会,我们必须在今天之内完成。”   仔细地斟酌着用词,我现在的确不能再待这里了。   “嗬,研讨会么。”伯纳·迪恩冷笑了一声,目光不带任何温度地扫过我的全身,“我可不记得你们有这个活动。”   防备地后退一步,我沉默地看向这个男人。   他似乎被我的态度激怒了,直接大步走向我。“该死的,你和你的母亲一样!自以为聪明,自以为是!想要在我的面前卖弄你的小把戏吗!”   他失控了。   我继续向后退去,大脑快速地思考起脱身方法。男人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了,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没等我做出反应,伯纳迪恩突然身体一颤,无法抑制地跪下来,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和血腥味。紧接着,宽厚的胸膛阻挡了我的后退,一只手从我的背后伸了出来,手上握着一把手/枪。   惊诧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便是白兰。倒在地上的伯纳迪恩不禁呻/吟出来了,腿上的伤口正流出鲜血,恶狠狠地瞪着我和白兰。   心情稍稍安定下来,我按住白兰的手臂,不悦地扫了他一眼,“是你杀了她吧,放心好了,我不会这么做的,我会把你交给警察。”   “别露出那副假惺惺仁慈的模样,真让我恶心!和你的母亲一样!自甘堕落,和下水道的老鼠混迹在一起!”   地上的男人嫌恶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将目光转向白兰。   “你以为她心中只有你一个吗,以为她会永远忠诚于你吗。别犯傻了,她只是把你当做工具而已,虚荣的陪衬罢了。”   他的表情越发地狰狞,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用那些甜蜜脆弱的誓言把你锁住,等到她厌倦之后,你认为她还会再多看你一眼吗。她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从来都是自私而又无情。”   “一个肮脏的杂种,怎么配得上家族的荣耀!”   伯纳·迪恩大笑了起来,带着歇斯底里的不顾一切的疯狂,恶意满满地盯着我们。我忍不住上前一步,俯视着这个男人。   “够了,她从没有做到这些事,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幻想。”   他脸上的笑容停顿住了,就像是石化的雕像一般。   “你应该不知道她还有记日记的习惯吧,想必你更不会知道她在心中是怎么看待你的。”我怜悯嘲弄地看向他,这让他更愤怒了,“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做一回事。我甚至都找不到你的名字,你在她的心里根本不值一物。”   “我的母亲,绝对不会有你这种朋友。倒是你私下里偷偷摸摸地觊觎她,却怯懦地不敢说出口,只会在她的女儿前捏造虚构的假相。”   “你从心底渴望她的认同,而你到现在都不敢承认!”   过于激烈的情感冲击着我的头脑,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白兰懒洋洋地眯起眼睛,将手/枪放到我的手上,再握住我的手,直直地指向他,“埃塞亚,我们该回家了。”   心脏再一次狂跳起来,身体不禁微微地颤抖。   “不用害怕,我来教你。”   漫不经心的语调不容拒绝,我惶恐地张开嘴巴,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在白兰的教导下扣动扳机,准确无误地击中伯纳·迪恩的心脏。   艳丽的花朵盛开在他的胸口上,手脚垂死挣扎了几下,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化为死寂。   双腿不由自主地打颤,全身瘫软在白兰的胸膛上。白兰挽住我的腰,嘴角含笑地吻了吻我的额头,柔声地安慰着我。   “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结局   在开枪之后,我失神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之后的记忆也变得模糊起来了,直到半夜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睡在床上。   心神不安地上了几天学,而警察一直都没有找上门来。怎么可能找上门来,白兰肯定是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草草地在纸上画出一个轮廓,我便把东西推到一边,深深埋入自己的手臂之中。我知道我的表现很差劲,白兰虽然没有说,但是看上去的确有些失望。   在我的有意回避下,他最终还是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时间就这样缓慢地度过,一点一点地消耗着我的意志力。无言地叹了一口气,或许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了,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然而没有等我说起,白兰就先找到我了。复杂地看了我很久,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我的头发,状似轻松地开口:“埃塞亚有没有想过在家学习?”   心脏猛然向下沉去,我对他笑了笑,“听上去挺不错的。”   白兰伸出手搂住我,低下头吻了吻我的脸颊。我依旧笑着,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墙壁上的睡莲画。莫名地平静下来了,我只要做好我的事就可以了。   办理好退学手续之后,费罗拉有些难过地抱了抱我,向我抱怨道:“你这么突然退学,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拍了拍她的后背,我柔声劝解起她,“我又不是消失不见了,下次有时间的话还是可以见面,一起出去玩的。”   其实我还是挺感谢她的,没有过多地询问我的事情,而是体贴地帮助我了不少、   和朋友告别之后,我便开始了宅居生活。网上也有专业的相关课程,并不会落下功课。而且我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掌控课程的进度,看上去还是挺好的。   白兰之后则是更为忙碌了,常常一连好几天都看不见他。对着图纸修改了几个线条,我放下笔,放松了一下手腕。   即便待在家里,外面紧张的局势也是可以感觉到的。我不知道白兰安排了多少人保护我,但无疑的是待在这里是最让他放心的。   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手腕,白皙的肌肤下半隐着脆弱的血管。说起来,我真的没有什么用处呢,连保护自己都是个问题。不过现在更让我担心的是,就是白兰的事情了。   担心也没有什么用,白兰似乎决定不再让我接触那些东西了。   相较于我的清闲,白兰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疲倦的。仔细地用热毛巾擦拭着他的脸,有时候还会看见他身上极浅的伤痕,然后再睡在他旁边,一夜安宁。   睡在床上的白兰突然睁开眼,捏住我的手腕。我迷迷糊糊地蹭了蹭他的胸膛,舒适地蜷缩在他的怀中。   良久的静默之后,湿哒哒的触感便沿着脖颈而上,轻柔地啃噬着。我勉强睁开眼睛,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明天不是还有很多事吗,早点睡吧。”   “可是我好想要埃塞亚~”略带委屈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仿佛回到了之前的生活,我偏偏拒绝不了。   得到我的默许之后,白兰更加卖力地舔舐起我的肌肤,手指隔着衣服,若有若无地在我的大腿内侧抚摸。空气中涌现出危险的暗流,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睡袍的丝带被解开,沾上水渍的肌肤在空气中微微颤抖,呼出的热气交织在一起。手指抚上他左脸,一个十分漂亮耀眼的倒皇冠紫色印记。   白兰扶住我的腰,缓缓进入我的身体。意识仿佛陷入了氤氲着湿气的沼泽之中,单凭本能地索取。喑哑诱惑的声音伴随着细碎的窸窣,紧密无缝地融合在一起。   有节奏的撞击带来致命的快感,微弱的电流在肌肤之下窜过。   反复折腾到半夜,才疲惫不堪地睡了过去。一夜无梦,直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觉得大腿内侧仍然在打颤,几乎站不稳。   如果早知道的话,那个时候就应该控制一点的。   烦恼地捶了捶大腿,目光扫过床的另一半,空荡荡。看来白兰已经走了,我就不用准备他的早餐了。虽然之前和白兰说过几次,不要吃那么多的棉花糖,他也是边点头笑着,边拿起棉花糖。无计可施的我,只能希望他不要把棉花糖当做早餐了。   解决完自身需求之后,我坐在电脑的前面。既然不能出去,那就要找一份自由职业了。之前做的翻译兼职可以继续做下去,我现在还可以寻找一些事务所发布的外包业务。等到有了一定的基础后,之后的道路就会变得顺畅起来了。   心情很好地点开界面,耐心地浏览起各条信息。一般而言,开始的时候不会太顺利的,而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不过事情的发展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当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敲响我的房门时,我正好完成最新的订单。茫然地看着来人,格外严重肃穆的气氛悄然弥漫开来。   我抿了抿嘴唇,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和动漫中的结局一样,白兰最终还是失败了。安静躺在病床上,柔软的头发依旧蓬松着,但似乎已经失去了光泽。   我站在病床前,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庞,周围的人已经都退下了。有一个可爱的女生颇为担忧地看了白兰一眼,还是什么都没说,随众人一起离去了。   “白兰。”柔声地呼唤着白兰的名字,白兰仍然安静地睡在那里。我不禁笑了一声,握住他的手,“你一定是累了,那就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外面的天气很好,很适合睡觉呢。”   稍稍停顿了一下,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兰,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好吧,你就好好地睡一觉吧。说起来,其实我以前有点烦你。听上去挺白眼狼的,不是吗。你给了我食物和金钱,还有更多的东西,我居然还埋怨你,真是不知好歹呢。”   “估计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我的朋友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友,随时都有可能结束,那个伯纳以为是我攀上了你。的确,你为我做的事要比我为你做的多得多。”   我扬起灿烂的笑容,握紧他的手。   “那么这一次,就让我表现一下吧。”   解开戴在脖子上的项链,暗红色的吊坠艳丽夺目。噙着笑意,将吊坠放在白兰的手心中。临走之前,我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它。   公平的等价交换,可以换取你想要的东西,而我只能作为单方面的给予者。   虔诚地吻住白兰的眉心,吊坠中的液体缓缓流动起来,越转越快,形成一个小型的漩涡。暗红色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褪去颜色。   直到完全变成无色,疯狂旋转的液体才停了下来。我呼吸急促地喘着气,深深的疲惫感从骨髓中涌现,铺天盖地将我淹没。   费力地弯起嘴角,我伏在他的病床旁,温柔地注视着他的脸。身体深处传来晕眩含糊的信号,眼皮一点一点地搭下来,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这一次,成为新世界的神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结局了,再也不用写这个故事了哇咔咔咔—— 至于童话式的结局,在下真的做到了,那就是睡美人!公主陷入沉睡,要王子的亲亲才能醒来呢~(捂脸)好吧,我之前是想写成小美人鱼的,让女主变成大海上的泡沫,在靠海的城市里实现这一目标还是挺方便的。不过给友人看了之后,她就威胁我要砸掉我的笔记本,最后只能含泪修改结局…… 我个人对这篇文还是挺不满意的,本来想写轻松的恋爱日常,结果发现写了几章之后我就写不下去了!!添加了一个凶杀案,才能勉强写下去。我错了,我根本就不是个恋爱写手,只是个低俗的色/情写手,而且日常真的好难写(泪)女主的性格也是一大灾难,性格如此寡淡的女主就不应该用第一人称,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这篇文已经成为我实验的失败品了QAQ 非常感谢所有能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很抱歉浪费了你们的时间,作者在这里真诚地企求你们的原谅,不原谅也没有关系(掩面逃跑)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